的白绢,在地上慢慢铺开。
真看不出它和普通的白绢帕有什么不同,光我自己就有十几打。绢帕有些泛黄,曾被血渍污过,血痕至今隐约可见。我止住手,眼角瞥了白一眼,他低垂的眼皮下,眼珠的溜乱转。哼,什么好紧张的,我又不会吃了它。一个大男人家,无缘无故将这脏了的旧帕子当宝,真真可笑!人,无故地烦躁起来,心也跟着郁结不爽。我摊开了掌,将帕子摊平,手指刚刚拂开帕子右下角,几个扭曲无序的图符吸引了我。我定睛一看,人,呆若木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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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逸云岛,每当小雁受命教我女红,我便会在自己帕子上绣缩写来应付,师父问我何故,我总答:做个记号,丢了好找。离开师父这些年,我从未重拿针线,怕想起过往。可,这帕子怎到他白亦墨手中?
“你老实说,我的东西怎么会在你这里?”我承认,我当时很失态。在他面前张牙舞爪的挥舞着帕子确实与我一贯的风范不相符。白半靠着城墙,脸,没了刚才的血色,半睁的眼直勾勾望着我:“你,忘了?哼,好!忘了好!都忘了吧!”声音轻如晨雾,捎来剔透纯亮的露,润湿了他的眼角,我的心跟着隐隐作痛。
“我……”我开口想辩驳,见他不屑地闭上眼,桀骜地抿紧唇,人,笃地怒气高涨,血脉膨胀。我盯着他,冷笑起来,语气渐渐刻薄:“那好,你不是有流年吗?也给我一杯得了。只是不知道,我这做徒弟的,是不是也有这荣幸!”
他一惊,猛地睁眼惶恐一逝而过,旋即坦荡自嘲,由于激动而彻抖的肩膀扯开了伤口,血又汩涌了出来。“当年若知,即便让你亲眼见他饮下流年,也不会死心,我又何苦自作多情,舍不下你我浅薄的情意?!天见犹怜,世上流年倘有其二,我白亦墨绝不再与他人,日后定将终世焚香吃斋,以谢天恩!”冷狠的话语颤动得厉害,高亢中透出绝望的凄凉,唤起我骨子里的寒气,原本紧捏的拳,指已深插入掌,而我毫无知觉。他话音一落,人当即昏厥过去。
望着昏死的他,时光仿佛被禁锢,漫长而令人窒息。
他伤势本无大碍,现今如此,我反放心不下。拔了箭,将伤口处理妥当,早已日影西下窗影斜,凉意渐盛雀鸟归。西南之地,虽四季如春,但日夜温差较大,黑衣侍卫与丁主簿助我将其安顿后,无视于我,慌忙退出了屋。
昏睡中的他,身子右卧蜷缩成团,低低的梦喃凌乱不安。苍白的脸上唇色泛青,眼眶深凹,颧骨渐凸,紧锁的眉头任你怎么按压也难抚平;原本尖翘的下颚,更瘦得如同被利斧劈过,梦里还时时扯动,双唇时抿时张。
看着病中的他,孤藉无助得如同遭弃的孤儿,我不觉鼻头酸涨,心也疼惜不已。假如,相识在阳光下,我们会有结果吗?对于答案,我们都无法自欺——不。没有谋算,他怎屑结识于我,又怎会勉强他自己,与我相交?而我,更不会离开师父,独处他乡。从始至终,聪明的他,筹划了一切,驾驭了乾坤,独独忘了,人心真情又怎能计算?事已至此,情何以堪?
白亦墨果真厉害,文臣武将竟无一人敢踏足寝居半步。到了黄昏时分,白亦墨发起高烧,浑身滚烫不见半滴汗珠。即使强行灌下药师的药,也丝毫不见好转。没法,我只得守在一旁,稍稍用了些家仆放置于门外的餐食,又要了些布巾冷水去,为其物理降温。
两个时辰后,眼见他脸上的红潮渐退,鼻尖冒出点点碎汗,呼吸渐稳,我才放下心来:总算退烧了。看其睡得安然而恬静,我把清洗后的巾晾上盆架,端起水出了屋。在门外守候的丁主簿和两贴身侍卫一见我,愁容顿展。一人欢喜地接过了盆,丁主簿更引我至院内一凉亭歇息。亭中的石桌上布置了橙黄的橘、雪白的梨,还有各色糕点。不等我致谢,三人早归回各位,谨慎地聆听屋内动静。
白亦墨能得到属下全心的拥戴,想必也有过人之处。远远看着他们三人,心态渐渐放松了好多:人的一生,不会万事顺意、十全十美;也不会一无所成,毫无可取。得失之间,全在于心。
拿起一橘子,剥皮后放了一块在口中,甜中带酸、酸中有甜,其味远胜于只甜不酸。世间万物日起日落,沧海桑田,人之于其间,如浩瀚银河之星,渺小而短暂,能遂愿之事又有几何?于白亦墨,虽有缘无份,但彼此却能相识,拥有无二的回忆,业已足够。
藏青的天空,繁星闪耀,月眩似勾,紫薇启明同现苍穹,烁烁其华。师父说过,启明主战事、紫薇示帝皇。除了知道紫薇是北斗、启明是金星外,我对占星之术根本一窍不通。师父若在身边,给我细细讲解讲解就好了。
师父!陨水镇外,樟林中失心般疯狂的师父历历浮现眼前。我,我怎能不辞而别?一想到此,心如有亿万蝼蚁附着乱窜,慌乱得几近跳出胸膛!不行,师父,找师父去!我登地站起,手中的橘瓣被重重拍上石桌,成了混沌一团。
心念一起,愈发迫切想见师父,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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