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先帝也不是这样的人。他只是点头道:“好。朕曾经答应过你,待你六旬之后,便让你回乡养老。如今是没这个机会了……朕定给你挑个好人过继,将来给你捧牌位。”
“奴婢……谢过大家!”徐安泰竟激动得热泪盈眶。
先帝撩袍要走,徐安泰却又叫了一声。他一把自己撕下自己的半幅袖子,将盘里的东西倒在那半块碎布上包好,一把塞给我,“这是刚做好的菊苗煎,是用嫩菊苗调和甘草水与山药粉后炸制的,又好带,至尊还饿着,想必霍将军也没吃东西,路上吃吧。”
“多谢徐公公。”我胡乱塞好包裹,向他郑重一礼。
外头的喊杀声已然很近了,两仪殿外又并无多少宫人把守,先帝便当机立断下了密道,我也连忙跟上。
徐安泰连忙在嫌弃的那一块砖上又踩了一脚,御座再次慢慢恢复原状,然后徐安泰迎着殿门奔了过去。
我对徐安泰最后的印象,便是他关上厚重的殿门,毅然决然地用自己的身子抵在殿门上的模样。
那么多人一道冲上来,想必最后是活不成了。
从前我对徐安泰也没什么好印象,只是从此以后,却是要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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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密道果然通太液池。
只是太液池旁虽叛军不多,但终归也是有的。而先帝出来得急,还是一身雪白的孝衣,实在扎眼得很。而孝衣下面却是龙袍,更惹人注目。
“至尊,眼下往哪里去?”我一边跑一边问。
到底养尊处优惯了,先帝如今的身子也不大好了,跑了这么久也喘得厉害,但脑子还是很清醒的,“敌众我寡,不能硬拼。眼下宫中情形如何也不知道,何况皇子后妃一概不知情,不如留在宫里先探清局势。往后宫去!”
于是我便调转方向,又往后宫去了。
叛军动作实在太快,不久之后,隔着一堵墙便听离我们不远处骚动得厉害,夹杂着女子尖利的惨叫与哭喊,想来也没什么好事。
堂堂天子,在自己宫人受到欺辱时却只能找个墙角躲起来,什么也做不了,当是此生奇耻大辱。我暗中瞧先帝,只见他攥着自己衣角的手,骨节都在发白,手背上青筋虬结,似乎要把衣角捏碎。
只是这都不是最坏的。
最倒霉的事,莫过于我一回头,却见有人在我们背后直直看着我们,而这人……却说不上是我们的人。
“韩大夫……”既然被发现了,不如大大方方地打个招呼。但转念一想又不对,韩谨怎么会在此?李家与裴家的人又不是傻子,逼宫不一定能成事,成了之后也不见得能让年幼的楚辙顺利登位,何况若是失败成了诛九族的大罪,全然犯不着铤而走险。即便这两家人利益熏心,真的蠢到跟着谋反,却怎么让韩谨这么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来了?而韩谨身后……似乎还背着弓箭?
我将先帝护在身后,摆出迎战的架势,“韩大夫为何在此?”
“至尊……”韩谨不敢直视先帝,直视别过脸道:“臣……来带至尊出去。”
他如何能带我们出去?他又为何会带我们出去?我没有动,依旧举刀,却暗中蓄力,只待一个时机便劈下去。
先帝也没动作,只是静静地看着韩谨。
喊杀声越来越近,韩谨有些急了,“臣是认真的!早间与贱内、小女准备去她娘家看看,门房却说今日不见客。回去的路上,见李家大郎站在后门外与人说话,隐隐听到什么逼宫、准备完全,便觉得不对,连忙寻了个借口进宫。先前臣是知道至尊在两仪殿的,却不敢求见,唯恐至尊被人找到……”
但我左思右想,怎么也不觉得这话可信。毕竟先帝曾让他在众人面前出丑,而他此前还想要我的命……
“至尊!我韩书毓虽不是个清廉高尚之人,这些年也的确是做了些违背本心的荒唐事。但臣绝不想做个乱臣贼子!至尊信不信臣?”韩谨赤红了一双眼。
我刚想劝先帝切莫听他狡辩,没想到先帝却淡声道:“好,你说你能怎么带朕出去。”
“臣……在进宫之前,到底是被发现,情急之下便撒谎说臣愿意替他们找到至尊后引到宁王面前,他们还是信了臣的话,还告诉臣他们会在宫外那些地方布防……只要能出宫,臣便能带着至尊避开。”韩谨诚恳地道。
“慢!韩大夫,某如何知道你这不是故意讲出自己的目的然后骗着至尊自投罗网呢?谋逆是何等大事?既然起先就没告诉你,便是并不信任你,如何就因你一句话又说了?”我不能信他。
韩谨气急,浓眉高高地挑起,冷冷地瞪着我,“韩某一点功夫都不会,至尊都能轻而易举地拿下,若是韩某真的欺骗至尊,霍将军大可以马上拿下某。”
“拿下你有何用?若是让至尊受了伤,杀了你都不能补救!”
“好了!再吵下去,就把人引过来了!”先帝低斥一声,又定定地看了韩谨良久,终究点头道:“朕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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