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男人, 在遇到这样的困境时,也会下意识地按照本能的行动对她进行精神上的压迫。
但他们两个其实谁都清楚, 这场无声的对决里,真正的猎手根本是明一, 猎刀永远在她手里, 猎物的生死权, 也永远在她手里,明远的步步紧逼,其实只不过是猎物落入陷阱时的无谓挣扎。
她现在面临的难题, 对明远来说重于泰山,但于她而言, 实质上却不过是要她决定,是将这只猎物带回家,还是将他放走?
明一的心里除了大道, 别无他物。情爱这种东西,她断断不可能去碰的。但几百年的交情,仍旧是让明一花了好几秒,才做出了决定。
她知道这是他们之间关系的死亡问题。
而她最终选择了用那把无形的猎刀, 轻轻地割开了自己的皮肉,将那几百年的陪伴和温柔,都决绝地一刀割下。
她一动指尖,便有一道无形的劲气,轻轻地打在了那只仙鹤的羽毛上,那仙鹤惊了一惊,张开翅膀,扑棱棱地飞走了。
明一便指着那只天空中愈来愈远的白色小点,冷淡地说:“即使刚喂了食,也会飞走。”
没有明确的表白,也没有明确的拒绝,两人接受同样的教育长大,说话都是同样的委婉,点到即止。彼此都能给对方留下了极大的回旋余地,彼此都很温柔,但谁都明白,这场谈话过后,他们再也回不到曾经的关系。
明远的骄傲,不允许他在被委婉的拒绝后,再弯下腰。明一的骄傲,也不允许她在得知师兄对他的心意后,还毫无顾忌地接受他的关怀。
明一伸出素白的手。“玉简还是给我吧,”她的面容冷淡,声音也淡漠,“毕竟是我的事,还是不劳师兄费心了。”
明远无声地递给了她。两人互相点头致意,分道扬镳。
明一一次都没有回头。她也就不知道,明远站在大殿门口,一直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路的尽头。
直到更深露重,终于处理完所有事务的弟子走出大殿,才打断了明远的沉默。
弟子显然非常惊讶:“师尊怎么还不曾回去歇息?”
明远神色无异,和往常一般笑骂:“还不是怕你没有认真工作。”
弟子不疑有他,讨好一笑。两人肩并肩,才慢慢往半山腰的居所走去。
明一走到问道峰山脚下的时候,顿了顿。解决完了和明远的事,她没有忘记,在这座山峰上还有一段关系等着她去做选择题。
处理不好的话,她很有可能在今天晚上同时失去两个至亲之人。
但是以明一的性格,放在她面前的从来没有能过夜的难题。无论困难是什么,一剑斩上去就是了。
她当时在泰州,一来做不出将云净丢下的事,必然要将他带回问道峰,二来按重要性排序,明远的优先级无疑要比云净高。因此她便先将云净安置妥当,解决完明远的事,再来找他。
她很快地做下了决定,一如她曾经果断地挥出的那么多次剑。
她大踏步地往云净的居所走去,但远远地,那间房舍里却一丝灯光也无,她才微微一怔。
她已经想好了千万种和云净说话的姿势,但是却没有想到她的徒弟竟然这么乖,居然已经休息了。
那么就明天再说吧,今天发生的事也确实太多,即使明一下决定的时候再果决,也不代表她不会感到疲惫。她现在只想尽快回去修炼,好缓一缓心神。
但是当她已经转开脚步准备离开的时候,她的目光无意间又扫过云净洞府的那扇窗户,然后脚步便顿了下来。
夜晚并不能影响化神的视力,她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云净的房间里,床榻上空无一人。
明一猛然一惊。傀儡早已候在她的身侧,它们与她心神相通,感知到她的心意后,便毕恭毕敬地禀报,声称云净自从进了房门后,便再也没有出来过。
他去哪儿了?
涉及安全问题,明一也顾不得什么隐私,大踏步地推门而入。云净的洞府里设了禁制,但那些禁制只能算得上是一个“此地勿入”的警告,根本拦不住什么厉害人物。云净才刚筑基,修真界能对他不利的人,多如鸿毛。
他的洞府不算小,但明一只是放开神识,屋舍内的一切便都无所遁形。可傀儡说他在屋里,她却根本没能找到他的身影。只有在他内室的书案上,留着一张可疑的便笺。
那张便笺和便笺上的字,明一太眼熟了。
仍然是铁画银钩,字字fēng_liú:
欺负小孩可不好,我看你徒弟与你缘分太浅,反倒与我有缘,我便带他走了。一难留。
明一将便笺翻过去,在背面,还有另一种明一眼熟的字体,字尚且稚嫩,却已在名师教导下,初见风骨。
师父,不知道您还愿不愿意让我叫您师父,反正很感激您这段时间来对我的照顾,但我想,我大概不适合留在清玄宗。这位尊者说愿意教导我,我也愿意跟他走了。还请勿念。云净留。
他的名字那里,留的是云净,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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