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回答倒是记了很多年,”黄煜斐淡淡地笑了笑,“我有想过怎样给自己增加人情味,不要活得那样自私,读了一些文章。”李枳咬紧了嘴唇,光是站着就已经冒了不少汗,一听这话,他感觉更热了,因为蓦地想起了那些布满便条和笔记的机场读物——黄煜斐正是看了这些书,才想出“一个词记录法”,通过邮件把自己从沼泽中拉出来半截,至少露出一个脑袋。
也正是那种常被人归为“廉价鸡汤”的,不屑投以一顾的书籍,却被黄煜斐那样认真地反复阅读,甚至读出了精髓,李枳很难去想象读时黄煜斐究竟处于一种怎样的心态,是单纯,也是无助。他或许曾经真实地指望那些或真或假的东西也能救他自己。紧接着,李枳又听见身边人平声说道:“其中一篇的命题是‘家是什么’,最后结论的那句话是,‘家是当你浩然有归意的时候,能够放心落脚的地方。’但这里显然不是。我不明白,为什么到这种地步,还是不能相信我的所谓至亲。”
黄宝仪如坠冰窟,剧烈的悔恨击中她,险些流出眼泪,“对不起,对不起……”她喃喃地重复,素来行端立正的习惯也要丢掉,差点无力地靠上冰箱。这边李枳却使劲握住黄煜斐的五指,终于开口:“等等,都冷静冷静,我觉得你们都需要一些时间来缓冲。现在这样,你们谁都不想要,对不对?”
其余三人都默然,这是愣住了。
李枳又道:“如果宝仪姐刚才说的那些都是真的,你们老爷子真对我哥怀有那么点歉意,真觉得自己有错,只是暂时老糊涂了倔一倔,那这件事儿就不是无解的。”
黄宝仪眼睛亮了。
黄煜斐似有惊诧,看着他,柔和道:“我也觉得。小橘,我们上楼早些睡觉,明天先回澳门住一段时间好吗?”
“哥,你先等我把话说完,咱们都不许逃避,”李枳踮脚,拿鼻尖蹭了蹭这位佯装冷漠专业户的脸侧,又看向怔愣的谢明夷和黄宝仪,“其实回来之前,我哥就已经想清楚了,他确实想要放下,不想被过去牵绊。那个你们当作炸药包的笔记本,反而让他想得更透彻了。所以他并不是你们说的那种别扭的人,也并不是不放过你们。”
“我知道的,小斐一直在努力自我调节。”
“我们这趟回来也不是兴师问罪,就像你说的,家人要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太折磨了,”李枳缓速地、坚定地陈述着,“但我觉得我哥确实需要你家老爷子的一句道歉,他实实在在地伤害过他,在他最没依靠的年纪。现如今我们回来,他作为父亲仍然有意无意地在伤害,并且理直气壮。如果他没想明白,连句抱歉都说不出,这种情况就会继续,那我觉得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再回来比较好。两边离得远远相安无事,当然这是下下策。”
黄宝仪冷静下来,点头道:“我会去和他谈。”
李枳也点了点头,转脸问:“哥,你觉得呢?”
“我困了。”黄煜斐简单道。他又看了姐姐一眼,便拉着李枳往楼上回,低气压绕着他。沿走廊一路往里屋走,刚把门关上,楼下的灯光和声响都没了,黄煜斐就长呼一口气,道:“谢谢你,老婆。”
“都是你自己已经想明白的,所以我也明白了,”李枳脱下羽绒服,走上来搂他,“但肯定没那么好说出口,也出了点突发状况,我就帮哥传个话呗。”
黄煜斐箍着他的腰,轻轻地晃:“果然比想象中要难很多啊,人际关系这种问题……”
李枳帮他褪着外套,道:“我也觉得挺难,我还社恐呢,但怎么说,我们应该对自己有点信心,又不是我们的错,这回解决了,以后都轻松。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让你除了我之外,还有个能回的家,我们一块回的家。”
“但我还是讲了很过分的话,”黄煜斐眼中有落寞,“谢明夷一定气疯了,最主要,我让阿姐伤心了吧。”
“别自责,姐姐肯定在和你想一样的事儿,她还觉得自己让你伤心了呢。等情况好了,咱们好好看她嫁人就成,”李枳凑上去,浅浅地亲吻黄煜斐的下唇,“我看得出来,你俩以前相依为命过,所以至少,你俩的感情是真挚的。其实想想也有很多温暖的东西值得回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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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煜斐没回答,他只把李枳压在床上,用一切的柔情去亲吻他。当一丝不挂,感受到那优雅而粗鲁的手指,在体内扩动的热度时,李枳一边心说什么困不困早不早起都是在蒙人,一边又有些庆幸——黄煜斐还有心情干这事儿,这让李枳感到放心。
于是他也用一切柔情去接纳黄煜斐略显粗暴的顶撞。
然而做到半中央,又不太对劲了,是侧身位,黄煜斐从后面抱着他,拎着他的大腿,忽然停止一切动作,喘息得不怎么从容,听那鼻音竟像是快要哭了:“还是不行,我不该带你回来的,小橘,会不会有人害你……我好害怕。”
李枳一愣,从情欲中缓过神来,道:“害我?喜欢折腾人的那位不已经归西了吗?”
“我不知道,”黄煜斐错乱着,哑声道,“我爱的,很少,可是都要给我夺走。”
李枳心里一揪,别着身子回过头去,正见着黄煜斐发红的眼皮,紧闭的双眼,他用小腿勾住他的小腿,轻声道:“你看着我,哥。”
“……”
“没问题的,你睁开眼就行,睁开眼就能看见我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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