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派修士都是些伪君子,最喜欢救苦救难。若是在凡尘界遇到正派修士,就故意装弱装傻,既要让他们知道有个阵法的存在,又要让他们不要去。他们这些正派修士都有个毛病,越是不让他们去,他们就一定会去。
修为高深,最后却死于惊恐之下的修士,就是万骨枯阵最好的引子。
“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有存在必有毁灭之法。”待箜篌情绪稳定下来,桓宗冷冷看了邪修一眼,祭出自己的飞剑,带箜篌到飞剑上,如流星般飞远。
“我们家公子不喜欢邪修,尤其是自作聪明的邪修。”林斛叹口气,“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
邪修张开嘴,口腔中满满都是血腥的味道,他再也没有机会说话了。因为他的喉咙被剑刺穿,灵台也被一道灵气绞碎。
他从云头跌落,掉进深不见底的河流中,身体与煞气融为一体,沉入黑黝黝的河水中。
死前那一刻,他脑子里想的竟然是正派修士都是骗子。
桓宗与箜篌一路朝东南方向疾行,箜篌在一座庞大的城池上空,看到了如同龙卷风的煞气朝外喷涌,城内涌满了死亡的味道,城外穿着甲胄的士兵推着一车又一车的死尸,往坑里填倒着。
城门后,有百姓在嘶吼,有百姓在哭泣,怨气冲天。
“母亲……母亲……”赤着脚的孩子跟在一辆木板车后追喊,他身上的衣服脏污得看不出原来的颜色,稚嫩的双角满是污泥,他伸着手,想要去拉木板车上,被破席掩盖着的尸体。
推车的卫兵满脸疲倦,神情麻木,见小孩子追上来,愣了一下才伸手拦住他,用沙哑的声音道:“回去,不要闹。”每天看到的生离死别太多,多到他已经没有了怜悯他人的能力。被困在这座城内的不仅是这些百姓,还有他们这些卫兵。半个月前,一万护卫兵来到这里,现如今只剩下八千人了,那两千人,是他们剩下的这些兄弟,亲手焚烧的。
死亡,从未停止。或许直到这座城的人全都死亡,这漫天的死味儿,才能消散干净。
听着孩子的大哭声,卫兵继续向前。破草席下,一只手臂垂了下来,浮肿乌青的手臂丑陋得吓人,但是看到这只手臂的人,却没有谁有半分惊吓。
这座城里,还有谁没有见过染上疫情死亡的尸体?
哭声,叹息声,咒骂声,祈祷声。
这座城,整日缭绕着这些声音,等待着它的死亡。
箜篌从飞剑上跳下去,刚站稳脚跟,她不远处的一位老人便倒了下去,她快步上前,想要去扶,袖子被拽住了。
“姐姐,不要去。”一个头大身子小的孩童睁着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他已经死了。”
这双本该天真的眼睛,在说到死亡时,里面没有丝毫的情绪起伏,就像是在说今天早上没有吃饭般平静。
箜篌声音微颤:“万一……还活着呢?”
“那也是要死的。”孩童道,“我看见了,你会飞。”
箜篌喉咙有些发堵:“嗯。”
“你是武林高手?”孩童平静的双眼中,终于有了些许亮光,“你可以离开这里?”
风呼啸而过,刮着箜篌的脸,她抬头看着这个陷入黑雾的城,没有说话。一块冰凉的东西塞进她的手心,她低下头,再度与孩童亮闪闪的双眼对上。
“这块玉冬暖夏凉,是价值连城的好东西,这是真家伙,我不骗你!”孩童为了证明这块玉是真的,解释道,“我外祖母是前朝县君,她祖上是皇室血脉。”
“你想我做什么?”捏着这块拇指大小的玉,箜篌轻声问。
“你等等!”孩童跑进身后的一间屋子里,很快抱着一个襁褓出来,“你带她走,您收她为奴为婢都好。只要……只要把她养大,给她一口吃的都成。”
“我妹妹吃得不多,父亲说妹妹像母亲。我母亲每顿饭吃得很少的,真的。”孩童生怕箜篌不答应,眼眶都开始发红,“求求你带她走,我答应过父亲,要照顾好她的。”
七八岁的孩童,瘦得像是一根竹竿,怕得声音都在发抖,却说要保护只有几个月大的婴儿。
箜篌探了探襁褓中的孩子,鼻息微弱,煞气缠身,连哭泣的力气都没有,若是继续留在这个城里,大概活不过十二个时辰。
见箜篌不说话,孩童跪了下来,朝箜篌磕头道:“求求你。”
“你起来。”箜篌听到孩童的额头磕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连忙弯腰拉起他,“好儿郎跪天跪地跪父母,不可轻易跪他人。”
她没有抱过孩子,所以动作不敢太大,见孩童的眼睛一直放在襁褓上,箜篌扭头往身后忘,见桓宗走过来:“桓宗,快来帮帮忙。”小孩子太软,她怕自己力道太重,把这个本就虚弱的孩子,给弄得更虚弱。
桓宗:“……”
盯着箜篌怀里的孩子看了片刻,桓宗伸出了僵硬的双臂,把软乎乎圆滚滚的一团,搂进了自己的怀里。
襁褓好像在往下掉?
孩子要摔下去了?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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