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五月夜,雷鸣电闪。
碧落山庄的主人的卧房里依旧燃着几支烛火。
暴雨狂风摧打着门扉,窗户被风吹得嗒嗒作响。
屋里的雕花大床上,一女子撑起身子靠着床头,青丝如瀑般垂在胸前,她看了看窗,一双眸子如井水般无一丝波澜。
“轰”
一记惊雷伴着刺目的闪电落下,女子皱了皱眉,“清浅。”
“夫人,可是被雷惊着了?”守在外间的一绿衣女子打起珠帘便守在了床上女子的身前。
那女子淡淡的吩咐道:“去冰室,她怕打雷,我去陪着她。”
清浅蓦地红了眼眶,转身推过安放在床尾边上的沉香木轮椅,轻轻的扶着床上的女子坐到了轮椅上。
女子看看她那毫无知觉的双腿,对清浅道:“这些年,辛苦你了。”
清浅摇摇头,推着女子进了一间密室。
满屋子的冰,一室的凉。
屋子里唯有一张冰床,那里,安睡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
女子看着女孩,目光一柔,嘴角扬起一缕柔柔的笑意。
清浅红着眼,拿出一件白狐斗篷披在了女子身上,看了冰床上的孩子一眼,便退了出去。
女子控制着轮椅行向冰床,目光慈爱的看着小女孩,她的手抚摸着小女孩的眉眼,“娘知道你最怕打雷,所以来陪陪你。”
女子靠在冰床上,头抵着小女孩的额角,眼里闪过多年前的一幕一幕,清晰的温柔,刺骨的疼痛……
还有那个从容温柔的身影,记忆里,他总是淡然闲适的,嘴角时常挂着浅浅的笑意。
记忆里,他待她极好。
记忆里,他伤她至深。
顾西辞,这个名字,多久不曾提到过了?
五年了吧。
五年,她的康康在冰床上躺了整整五年了。
冰室的门自身后打开,一声低低的叹息后,一只修长的手强行转过女子的轮椅,四目相对,“阿宁,你的身体弱,不能在这里面再待下去。”
“秦钰,她怕打雷。”
秦一顾眼里蔓延出浓浓的怜惜,“我来陪她,你出去,可好?”
不待她拒绝,秦一顾便让清浅把她推了出去。
重新回到床上,言溪宁靠着床头,喝着清浅给她熬的姜汤。
“夫人,姑爷一听见你又去了冰室,连外衫都没来的及穿就去找你了,想来是上次你在冰室里面晕倒的事吓着他了。”
言溪宁把碗给了清浅,淡淡的开口:“你去给他把衣衫送去。”
清浅笑了笑,便退了出去。
言溪宁听着屋外的雨声,一时有些恍惚。
当初去了无心岛,见到公子陌时,无视他一脸的沉重,她急急的说:“师父,求你带我去见你爹,求他救救康康。”
然后,公子陌只是把康康抱了过去,然后,他郑重的告诉她,言齐岸跟其夫人云游四海去了,就连他也不知下落。何况康康已经气绝,言齐岸就是在,也无能为力。
她像疯了一般的哭着喊着,却听得他说:“若有挽生丸,或可起死回生。”
她早就听说世间如今有的挽生丸,便只剩皇家的那一颗,她想都没想就要去皇宫,被他拦下,他有些心疼的道:“秦钰的父亲手里有一颗。”
她没问秦老家主的挽生丸是哪里来的,只是在公子陌的安排下第一时间求见了秦老家主。
秦老家主听得她的来意,微微沉吟后,只说了那么一句:“挽生丸给你也可,你必须嫁给一顾,成为我秦家妇,你可答应?”
她毫不犹豫便应了。
康康服了挽生丸后,并没有睁开眼,但是却有了微弱的呼吸,每日都要躺在冰床上,服食秦一顾特制的药,也许几年便醒了,也许终此一生便只能如此留着呼吸安睡在冰床上。
而她,在康康服药的半年后,履行了承诺,嫁给了秦钰为妻。
新婚夜,他没有揭下她的盖头,他只是说:“父亲即将大去,为全他的心愿我这才娶了你,我也知道,你也未必有心嫁人,既如此,我们边做一对有名无实的夫妻罢了。”
“好,”揭开盖头,她淡淡的开口。
“我们可以这般相依相扶持,直到老去也不错。”
“好”
“我以后,会是你的依靠。”
依靠么?
言溪宁早已不需要,除了她自己,她再不敢相信任何人,更遑论依靠。
次日,言溪宁在院里晒着太阳,双膝上放着一把瑶琴,轻轻拨弄几个音符,传出悦耳的琴音,抬头看了看对面的人,她道:“这琴的音质不错。”
一片绿油油的葡萄架下,秦一顾一袭青衫悠悠的坐在石凳上,他身前的石桌上安放着一把瑶琴,那瑶琴与她手边的琴一模一样。
“得你一句夸赞,也不枉我折腾了几天。”
“你做的?”
言溪宁闻言,又轻轻的弹起了一曲,指间轻弄,一曲高山流水自指间倾斜而出。
秦一顾笑看了她一眼,手抚上琴弦,琴音和上。
“你可是有什么事要对我说?”
言溪宁没有看秦一顾,只是垂头弹着琴,她跟他合奏也不是第一次了,自是能听出他的些心不在焉来。
秦一顾的琴音一顿,随即又追上言溪宁的节奏,他轻笑一声:“落英谷收到了一份喜帖。”
言溪宁抬头,“是师姐成亲的喜帖?”
秦一顾点头。
言溪宁又道:“潮笙阁三日前就收到了,我想着你应该不会去,便也没对你说,没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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