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又一次安静了下来,不用说,又是老王来了。
沈宸放下了手里那袋油炸臭豆腐,偷偷用余光瞥了一眼身旁的窗户,果不其然,老王背着手,一双鹰眼狠狠瞪着自己。
“你,出来一下。”老王砰砰砰地敲了好几下窗户,生怕教室里的同学听不到似的。
唉,果然,又是这种套路,能不能真诚一点。沈宸心里直犯嘀咕,恐怕又是一整个晚自习的说教,唉,臭豆腐还没吃呢。
“你小子,让我说你什么好。成绩一直在中游徘徊,时不时还掉到下游去。老师把你放到前排是希望你能考个好大学,改变自己的命运,你看你也这么大了,怎么就越来越不知道好好学习了呢......”
沈宸低着头,一副好好认错的乖宝宝样子,心思却不知道飞哪里去了。
要说自己不用功,其实也不尽然,应该说自己用功也没什么用。不知为什么,自己的脑子最近痛得厉害,什么也学不进去。以前金老头在的时候,也痛过,老头也带他去看过医生,这附近大大小小的医院都跑了给遍。大医院说这是什么血管性头痛不要紧;老中医说这是湿邪入侵,犯入上焦,也不打紧,吃上几味药就好了。
但是那药贵的要死,看金老头每天省吃俭用给自己省医药费,自己也于心不忍,就干脆说自己已经不疼了,让老头安心。原本老头子还将信将疑,结果医院里的医生也说没事了,老头子也彻底相信,忙给观世音菩萨烧柱香,谢谢他老人家保佑沈宸。不知道是不是老头子的虔诚打动了菩萨,自己的头痛也不知不觉地好了。
后来,老头子走了,也只有和老头子熟悉一点的老王来看看自己,没事给他做个饭什么的。老王在这个市最好的高中教书,小时候还老给自己辅导数学,一直夸自己聪明,那时候自己还蛮争气的,经常能拿到竞赛的第一。
想到这里,似乎头疼得更厉害了,这该死的头痛,经常莫名其妙地发作,每一次几乎要痛晕过去的时候,眼前总会看到一些奇怪的景象,有时是一片火海,有时是一位美得天地为之变色的女子,有时又是一位疯疯癫癫的道人,嘴里还嘀嘀咕咕说些自己听不懂的话。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夜纱蒙上了整片天空,轻曼的月亮悄悄飞到夜空之上,月出皎兮,素月流天。
4楼的过道上,一位面容儒雅俊秀的男孩低着头,剑眉几乎要拧成一团,双手紧紧捏着,饱满结实的手臂之上青筋毕露。
”咚“,一声巨响,狠狠锤在沈宸的心上,像是脚步声,但这声音异常洪大,恐怕连少林寺的钟声都有所不及,如果硬是要说成是脚步声,那恐怕是哪位仙人的脚步,才有这种让天地为之震颤的莫大威能。
”噗“,沈宸喷出一口鲜血,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握住,下一秒,就要撕裂!
他想要捂住耳朵,却发现自己动不了了,不是那种被绑住手脚的感觉,相反地,他感到自己全身好像轻松了许多,仿佛是飘在空中,只是,好像丧失了对于身体的控制权,只有眼睛可以动,那种感觉,好像整个时空都停止了,只有自己还能思考。
他就这么看着,看着自己动弹不得,身体皲裂开一条条小口子,鲜血溢出,自己就像待宰的羔羊一样,即将被片片凌迟!
”咚咚咚“脚步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密集,沈宸仿佛能听到自己的骨头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滚烫的鲜血不要命似的从全身各处涌出。
突然,沈宸的身下冒出一朵的金色莲花,只是它还没有完全长出,就已经被喷涌而出的鲜血染成一朵血莲,诡异,妖冶,就像是盛开在地狱尽头的曼珠沙华。
手臂上的钟形胎记开始迅速变烫。突然地,他感到眼前一花。千千万万朵金色的莲花从大地里涌现出来,诡异地摆动着身姿,一股异香飘来,自己的疼痛痛在一瞬间完全消失了,大大小小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起来。地上的血迹消失了,身体也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地面似的,恨不得亲切地跺几脚。
沈宸摸了摸手臂上那越来越烫的钟型胎记,发现它竟然变成了金黄色,散发出柔和却又霸道的光,胎记的表面浮现出古朴而复杂的纹理。沈宸仔细端详这胎记上面的纹理,觉得有一种血脉相连的亲切感,但那记忆又好像是被一层膜隔住似的,怎么也想不起来。
蓦地,整个天空变得漆黑一片,苍穹的正中央出现了一道口子,那口子迅速变成一圈硕大的漩涡,将整个天空都吸了进去,月亮在这漩涡中慢慢变小,最后被压缩成一粒金黄的稻谷。而那漩涡也慢慢缩小成一个黑点。
黑点微微蠕动,长出3对足,一对触,变成一只蚂蚁,金黄的稻谷轻轻落在那只黑色蚂蚁的身上,而蚂蚁,慢慢地,慢慢地,驮着那一粒稻谷向自己走来。
此时,手臂胎记也射出了一道耀眼的金黄光芒,划破地面上长出的高大的金色莲花,破碎的莲花瓣在空中散开,落在沈宸,老王的头上,头发像被染成了金黄色。
金黄光柱几乎在一瞬间之内轰向那只黑色的蚂蚁,像是要阻止它前进。
然而那道光到蚂蚁周围就消失不见了,而蚂蚁也丝毫没有受到阻碍,继续前进,一步一步,每一步落下,空间仿佛都颤动了好几下。
而随着落下的,是片片枯萎的莲花花瓣,但是在下一秒,蚁足抬起之时,又有无数金莲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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