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节目缩到了一刻钟的时间。
她站在后台,满意地听到,从吝啬鬼上台开始,前面的笑声就没断过,即使她新加上的那一段也没让人感觉突兀,她甚至听到,不少人笑得更厉害了。
看台上时不时有人大喝着:“赏!”冲台子上扔下赏钱。
节目结束时,有人笑得特别厉害的,还让尹河再表演一段。
这可是今天所有节目中唯一要求重演的节目!
要是没有心里搁着的大事,江月儿现在早高兴得舞起来了!
可是现在不行,她紧张地听着看台的动静,总算听见前面有人叫道:“传尹家班众人来见。”
江月儿急忙转出去,走在尹班主的前面,跟着众人上了看台。
她到此时才看清看台上的格局。
看台分为男女两席,中间被一张八扇大屏风隔开。
江月儿被带到的是皇帝面前,她随着众人跪下,听皇帝道:“果真是一出好戏,梁王叔觉得呢?”
梁王叔?
江月儿觉得,这是卫老爷在叫她趁机认人,赶紧飞快抬头睃了上头人一眼。
跟卫老爷的那个老头须发稀疏,身材高壮,跟梁王世子真有五分相似。
梁王的脸色一点也不像看到了好戏的样子,还道:“不过小小谑戏尔,搏人一笑罢了,难登大雅之堂。”
梁王果然很恨他们啊,连忠国公的面子都不给。他说他们难登大雅之堂,那请他们来唱戏的忠国公府是什么?是俗气没品吗?
江月儿腹诽不已,偷偷看了眼隔壁,果然旁边的忠国公也面色严厉,仿佛他刚刚看的不是谐趣戏,而是要命戏一般。
皇帝却没有打擂台的意思,说这两句话,放了他们去老太君那。
老太君年纪大了,耳朵有点背,根本没听清男席那边的一堆官司。
看了尹河,因他脸上的油彩未卸,又哈哈笑了一场。
到看江月儿的时候,眯着一双老眼,问着左右:“怎么这里还有个姑娘?先前在场上她演哪一个的?”
有人就答道:“老太君,这位姑娘没上场,姑娘你是?”
江月儿深吸一口气:“回老太君,我是尹家班现在的东家,跟着戏班子进来的。祝您福寿绵长,岁岁安康。”
老太君惊笑道:“哎哟,这么俊这么年轻的姑娘家也是东家?你在班子里做什么?”
江月儿道:“我做些杂活,偶尔也给他们写写本子。像今天您看的吝啬鬼嫁女一戏就是我特意写来给您献寿,外面人都没得看的。”
老太君还不知有这意外之喜,她回忆了一下,道:“那出戏写得好啊,这姑娘有才干。你是怎么想到吝啬鬼逼农户子娶他女儿这一剧目的?我以前哪,在我们乡下,看过好多回地主逼着娶人家大姑娘的事,还没见过有地主逼人娶女的。”
“是啊,照理说,吝啬鬼再让人不耻,他也是地主,娶他的闺女,农户子亏不到哪去吧?怎么会避之不及呢?吝啬鬼为了让农户子娶他女儿,居然还污陷他偷了自家的粮食,用得着这么恶形恶相吗?”有人也接口问道。
江月儿还没说话,听见一人道:“不过是个故事,这些戏子们为了博人眼球,什么耸人听闻的事编不出来?”
这话够有敌意的啊!
江月儿就抬头看了一眼,这人坐在老太君旁边,头上戴着七凤金钗,年约五十许,身材微丰,瞧着年轻时应该是个大美人。
只是她嘴角下拉得很厉害,将一个本该雍容富贵的面相衬托得带上了两分刻薄。
此时,这妇人望着她,目光晦暗,脸上像结了三层冰霜。
江月儿心里有了数,笑答道:“故事虽然有夸张的痕迹,但也是根据现实取材而得。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民女也是在外面走了一遭,才知道这世上什么人都有。您看,像吝啬鬼这样的人,固然有人贪图他的家财愿意娶她女儿,可难免也有看不上他的品行,不愿与他同流合污的人存在。事实证明,那人也没看错,因为人家不愿意,就来巧取豪夺,这样的人便是富贵,也长久不了。”
老太君点点头:“这话说得很有见地,这小姑娘是个明理之人。你去了哪些地方?”
江月儿看那女妇人一眼,那妇人的脸色此时都不能看了,看她的眼神里就像在淬着毒汁子。她含笑随意与老太君说了几个地方,老太君听得津津有味,待她说到,她去了安远县的时候,老太君“呀”地一声,“你也去了安远县?那正是我老家啊。”
江月儿惊喜:“是吗?那老太君是在哪住的?我在安远可是住了好一阵子呢。”
因为在并州过山路时,江栋跟山匪对上受了伤,他们的确在那养了很长一段时间的伤。
老太君叹道:“安远县可偏得很,又有土匪经常祸害,一年里都没几个商队敢去。这些年,真少见去过安远县的京城人。”
江月儿笑道:“山路是难走了些,好在那些山匪早叫朝廷剿得差不多了,现在去安远县比以前肯定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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