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曲道,“不必问了,等出去了走一趟就知道了。”那只鬼端着铜盘到了他们这桌,姜曲从荷包里也拿银票,那鬼摇头不肯收。
孙三怯弱道,“这不是一样么。”他定睛看原来铜盘上的银票是冥钱,并不是在阳间流通使用的。
姜曲小声道,“我只有银票,谁会随身带冥钱的。”
那鬼舌头突然就伸了出来,垂在地上红红的颜色长满了白色的舌苔,吓得孙三差点一口气没续上,活活吓死。司马鹿鸣掐他人中,让他清醒。
长生道,“这个可以么?”她把冰糖葫芦放到铜盘上,就当是祭品了。
那只鬼飘下下一桌,这关算是过了。孙三朝着她拜道,“姑娘,你真是活菩萨,活仙女。我出去了一定给你立个长生牌位,日日给你祈福,求老天爷保佑你福寿双全。”
长生道,“不用了。”她还从来没有看过人唱戏,周围虽都是鬼,但好想并没有要伤害他们的样子,隔着楚河汉界和平共处的坐在一块,这感觉倒是挺新奇的。
她知道戏台上的花旦和小生也都不是人了的,台上的戏正演到母子相会那场。
乐师的琵琶弹得很好,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那花旦唱得哀怨凄楚。听着听着孙三倒是不怕了,反倒被感染了,一个大男人一直抹泪。
孙三道,“希望我女儿长大也这样孝顺。”
“你有女儿了,几岁?”长生问。
“三岁了,她娘也是过世得早,生下她熬了两年就死了。我要在外头干活,只能把孩子给我娘带,但我娘年纪大了,眼睛看不清了,前几日摔了一跤半月观的观主说只能是在床上躺着,养半年。我想着弄只鸡回去杀了给他们补补,原本是想跟东家借的,但他不给,我就想从店里偷一只回去,等发工钱了再买一只补上。没想到被发现了,东家把我辞了连这个月的工钱也不给了,让我不服就去衙门告官。”
孙三心酸的笑着,一边抹眼泪一边笑。
长生问,“那你有没有去报官?”
孙三摇头,“家里就剩下我一个能赚钱养家了,我可不能再出事,不然父母孩子就要等死了。报官那是有钱人才会做的,像我们这种未见官先打三十。就算见了,无权无势也是赢不了的。何况我还真是想偷东西,虽然没偷成,但要是闹大以后更是没人会请我做伙计了。”
长生从一个邻里之间守望相助的地方来,村里哪一户有事总是大伙能帮就帮相亲相爱,越穷苦的地方人情味反倒越浓厚。所以钟大夫也才不适应帝都吧,他说这里太繁华,人情也就凉了。
“有鬼差来了!”也不知道是哪一个突然大喊,在场的游魂野鬼都混乱起来,四处逃窜阴风阵阵的。戏台又变回了水井,桌椅板凳变回了草木石头。司马鹿鸣和姜曲跳了起来,原来是坐在一块凸石上,扎得他们屁股疼。
姜曲揉着屁股道,“长生,你不觉得疼么?”他可是身娇肉贵,隔着两床厚棉被,若底下压着东西都能感觉到的。
长生笑道,“不疼,我皮粗。”
檐下来了个鬼差,用黑布蒙着头,怕会被日光照到,只露出一双眼,四处张望,自言自语道,“奇怪,刚刚明明闻到阴气的,怎么只有四个凡人。”又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便钻回地下去了。
姜曲走到那棵槐树下抬头看,这树估计也是有段年月了,“难怪这些鬼能一直藏在这了,原来是有棵槐树。这院子的主人建房子时怕是没找人看过风水吧。”
长生问,“槐树和鬼有关系?”
司马鹿鸣道,“槐树左边是木,右边是鬼,是木中的鬼树,很容易招惹鬼藏身在里头。所以建宅建院,遇到槐树一般都会把它伐了。”
孙三毛骨悚然道,“几位就别在这屋子逗留了,这地方以后八抬大轿请我来,我都不来。今日是我对不住几位,也谢谢几位没有抓我去见官,谢谢。”他不敢走正门,怕遇见人说不清楚,就想又翻墙出去。
司马鹿鸣喊住孙三,冷着脸道,“回去多晒天阳。”他递给他一张银票,“不要再偷了。”
孙三感激的接过,跪在地上朝他们磕了一个响头,报了一个地址,“我家就在过两个路口的那条巷子里,若是有需要我的必定上刀山下火海我都会报答几位的。”
孙三翻墙出去了。
“要烧掉么?”姜曲拍了拍树干,那树皮冰凉冰凉还有些湿,就像树是活的,有呼吸有心跳,硬生生被吓出的冷汗那般。
司马鹿鸣道,“阴阳相隔,就该尘归尘土归土,在阳间逗留并不是最终的归宿。”
树后走出一妇人,已经卸掉脸上的胭脂,换了衣裙。长生认出她就是方才台上的花旦。三十来岁的年纪,裙布钗荆面容端庄俏丽,她躲在树荫下,脖子上有一道紫色的痕,像是被勒的。
姜曲一见是女的,态度立马就变了,轻声细语的道,“不知夫人芳名家住何处,这样年轻就玉碎香消真是天妒红颜,你徘徊人世寄宿于槐树之中,若是有难言之隐可告诉我,我定当为你传达,让你家人做场法事让你超度。”
那妇人朝他们欠了欠身,动作很是端庄高雅,她道,“我见三位是好人才敢出来与你们相见。你们方才说的话我听到了,不是我们想做游魂野鬼,而是满身的委屈怨气无处可消,去了地府也是要打入地狱直到怨气散尽才能投胎的。与其在地府受苦,不如停留在人间,槐树的阴气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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