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室时,正好九点差一分钟。这在别人是正常上班的点,但在她的助手小江看来就很不寻常了。
因为平时何岚氲都是早上七点就开始工作了,三个月来从未例外,包括节假日。
最初分到何岚氲手底下时,小江还颇受一同进来的新人们艳羡,因为她带的pr-ii是全中心投入最大、最被看好、也最有技术含量的项目,当初这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化妆品公司就是因为这项专利才被集团收购,破格在曙风屿占到一席之地做研发。
但很快他们就庆幸这等苦差事没有落到自己头上。何岚氲是个工作狂,每天早上七点准时上班,下班看心情,经常一直干到凌晨,十几个小时全泡在实验室里,跟各种化学试剂仪器数据打交道,小江作为助手也得尽量陪跑;她待同事下属也非常苛刻,动辄得咎,不光小江整天被她训斥,上司总监弄错一点小事也照喷不误,所以在公司里几乎没有关系好的朋友,用同事们私底下的话来说,“一副x生活不和谐的晚娘面孔”,也只有小江这种新来的受气包忍得了。
所以当小江把熬夜加早起赶出来的讲稿递给何岚氲,她只草草翻到一半就说“写得挺好,不用改了”还给她时,小江感觉到了第二处的不寻常。
她还从来没有交上去的东西不被何岚氲挑刺的经历。
接着又发生了第三处,稿子还给她后,何岚氲问了一句:“这是干什么的?”
小江小心地觑着她:“总部派人下来接手王总的工作,特地点名要听pr-Ⅱ的技术报告,您忘啦?”
何岚氲思索了片刻,敷衍道:“这几天忙晕头了。王总真的要走?这么突然,我以为只是流言而已。”
小江觉得今天她好似换了一个人。以往的何岚氲绝不会上班晚到、步履悠闲、囫囵了事、甚至忘记这么重要的行程,半个月前细枝末节的小试验她都会记得准时去检查结果,更不会为自己找借口辩解,还和颜悦色地跟下属聊上司的八卦。
王总是研发中心的主管,技术过硬为人和蔼,还是有一些威望的。小江压低声音说:“大家都说王总是得罪了上头被排挤走的,还空降关系户,那些富二代公子哥儿懂技术吗?”
“关系户?”
小姑娘还挺会推理:“子公司的技术主管,为什么要从总部空降?邮件里写的,姓岳,不是关系户吗?”
凌岳集团是姓岳的,这个所有人都知道;但刚来三个月的小江所不知道的是,总部被称为的人,其实并不多。
已经退居二线颐养天年的老爷子岳孝贤算一个,现今的掌门人岳凌宙算一个,除此之外还有他的两个哥哥,公众所知甚少。
“岳凌风?”
“邮件里没说全名,”善于推理的小江从这个名字里听出了门道,“他是大老板的……?不会吧,我们有这么受重视吗?”
岳孝贤的长子岳凌风,在外人眼里是豪门中的异类、神秘的科学怪人。虽然很少参与集团事务,但传闻曙风屿由他一手创办兴建,如今也是其幕后实际上的掌控者。他可不是什么不懂技术的公子哥儿、关系户,相反,他比这里的所有人可能都更懂。
一个小小的化妆品专利技术,不应该会吸引他的注意,难道他发现了什么?
何岚氲不动声色,问:“我们的报告安排在今天下午三点?”
“对,王总讲完了就是我们。”
“讲稿电子版发我一份。这段时间你记录的纸质数据也都拿过来给我,全部,一张纸都不要漏。”
她又恢复了小江所熟悉的那种状态,简短利索的祈使句,行色匆匆的脚步,沉郁凝重的脸色,浑身散发着随时随地面临de的压力紧迫感。
有些实验不方便带电子设备进去,所以相当一部分原始数据都是用纸笔记录的。重要的前期小江已经整理好给何岚氲了,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零碎草稿堆在小江自己的工位底下,塞了一纸箱。
小江不太懂那些她都不想整理、记疵了或者实验失败了的草稿纸有什么用。不过她说要全部,那就是全部,不要质疑。
何岚氲的办公室在公共办公区角落,以玻璃隔断和其他人隔开。小江捧着纸箱进去时,三面的百叶帘都落下了,只有最远靠窗的那面还敞着。何岚氲盯着屏幕没抬头:“就放台面上吧,帮我把窗帘拉上。”
办公室里机器嗡嗡作响。小江走到她另一边去拉窗帘,才发现是碎纸机的声音,连续不断,听着似乎粉碎了不少文件。何岚氲很重视数据存档,连小江记错了的都不让她扔,碎纸机几乎没有用过。
小江留了个心眼,出去关上门,从百叶帘的缝隙朝里看了一眼,正看到何岚氲把她那箱草稿拿出来,一沓一沓地塞进碎纸机里。
她在干吗?
小江狐疑地回到座位上,过了十几分钟,何岚氲打来内线电话:“我刚刚更新了数据库,你那边同步一下。”
“哦。”小江依言登录更新,屏幕上飞快地闪过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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