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着头,神色古怪的望向她的娘亲。
她依稀记得,母亲就经常唤娘亲云菖来着。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惑,云菖抱着她坐到窗前,在窗台平整的积雪上描摹出几个字,并挨个儿指给茗茜看,“你看,这两个字,叫茗茜,茗茜,你的名字,知道吗?”
小茗茜只愣愣的望着娘亲手指的那两个字出奇,没有及时搭理她。
她又指着下面一排两个字,道:“这两个字叫芸菖,木茗茜上伴生的植物,还有底下这两个字,是娘亲的名字......”顿了顿,又微微向右移了少许,道:“这三个字,是母亲的名字,楼玉节,茗茜,可记下了?”
小茗茜还是望着那一个个大字出奇,听见娘亲的询问,便抬头懵懂的望过去。
片刻后,云菖笑着点了点她的小鼻子:“小笨蛋。”
这下她当然听懂了啊,当即不乐意了,一把扒拉开娘亲的手指,蹙起小眉头,严肃的反驳:“不是小笨蛋!”
云菖沉溺的眸子愈发明亮生动,双手用力紧了紧她的小身子,摁进怀中,孩童的身体,便是隔着厚实的衣物,也不能阻隔那流入心窝里的柔软,就连轻呼出的气息,亦需小心翼翼的呵护。
那时茗茜还太小,被至亲拥抱是她最喜爱的事情,无论发生什么事,只要双亲抱一抱她,便能瞬间驱散她的一切不良情绪。
正当她腻歪在娘亲的怀中扑棱时,双臂环住的温润脖颈蓦地触感一变。
抬眼便看到本该抱着她说话的娘亲,此刻正躺在床榻上,身形消瘦,双颊突出,眼窝深陷,面色惨白如灰,一动不动的仰躺着,坐在床榻前的母亲垂着头,脊背也弯了下来......
“......”小茗茜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不知道什么样的反应是对的,只能一眨不眨的盯着那幅画面,心底渐渐涌出的恐慌让她喉咙梗塞......
一只温软的手适时轻抚上她的小脑袋,她趴在娘亲的肩窝里,听着她不同往日里那般矜持清冷的,带着温度的声音:“茗茜,不要怕,也不要太过在意,不要让你所看的这些不存在,未来也很有可能不会存在的事影响到你的心智。”
她的手拨弦般带着巧妙的节奏,从发顶一路来到眼前,遮住她的大半张小脸。
茗茜眼前一片暗影,只听得娘亲柔和的嗓音幽幽响在头顶:“茗茜啊,是上天赠予我的,最宝贵的珍珠,是这份厚泽给了我勇气,所以,假使有一天娘亲不在了,茗茜也不要感到悲伤。”
她的脸被缓缓托起,娘亲看似十分愉悦的神情正面对着她。
茗茜从未见过这样的娘亲,弯弯的眉眼仿佛长空皓月,明亮清柔,不经意流露出的真实笑意使她看起来少女气息十分浓重。
茗茜的眼睛便像极了她,但眼睫明显比之更加浓密纤长,扇贝般扫刷着湖心圆月,倒又似楼玉节那双总是笑意融融的春风眸。
“因为......”娘亲捧起她的脸,俯身亲吻在她的额上,长长的鬓发扫到她柔软敏感的脸颊,有些痒,小小年纪便十分有韵味的眼睛被逗弄得一眨一眨的,年轻的母亲定定地望着她的小女儿,怜惜的叹息。
茗茜望着她精致堪描的面容渐渐模糊,一直到记忆中再也留不住那张脸,再没能听清她最后那段话。
只记得母亲柔润细腻的下巴,不点而朱的唇淡淡勾着嘴角,一行清泪正顺着那里滑落,滴在她的手背上,一颗绿芽窜出头,未几,长成繁茂荫郁的藤蔓,藤蔓上开出大片大片紫红色的花朵,馥郁芬芳,绿叶,红花,将她严密的包裹着......
深秋里,万物萧索,唯有紫红的藤蔓漫延整座庄园,一位拄着拐杖的佝偻老人自田埂缓缓踱步而来,他的拐杖上系着一只金葫芦,垂散的深色红绳上系着三只大铃铛,随着他的行动叮铃作响。
老翁在她跟前停下,露出慈祥的笑容,弯下身子逗她说话:“哎呀,这不是楼家的那个小丫头吗,嗯?怎的不见长哪,哈哈哈哈。”
她仔细搜索了记忆库后,乖巧的糯糯喊他:“黄爷爷。”
被称作黄爷爷的老翁虽佝偻着背,但精神十分抖擞,行动间丝毫不见颓态。
听见小女娃乖巧的喊人,他心情甚是愉悦的笑眯了眼,抬手慈爱地摸了摸茗茜的脑袋,“娃儿真乖,来,爷爷给你个好东西。”
正说着,摸着茗茜脑袋的手移至她的眼前,变戏法似的变出一颗金黄色的小丸子。茗茜忍不住耸了耸小鼻子嗅了嗅,有糖的香甜气味。
看见小女娃儿骤然明亮的双眸,老翁愈发愉悦的眯得眼牙不见,干枯黝黑的苍老大手颠了颠手心里的金黄丸子,语气诱惑道:“想不想吃?”
茗茜没有做出回应,只是拘谨的背着小手,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老翁见她这个作态,立时大笑出声:“哈哈哈,不像,不像,哈哈哈,你同你娘亲也忒不像了,你娘小的时候,可是皮得紧,没少干那些逃课爬树的勾当,屡教不改,偏偏宗主一向惯着她,越大越不由人了,哈哈。”
大约是听到黄爷爷谈及娘亲,茗茜下意识便亲近他许多,腼腆中倒没了那么多拘谨。
老翁也没多吊着小娃娃的胃口,逗了她几句便将手里的金黄色糖果给了出去。
小茗茜拿到颜色喜人的糖果后便兴高采烈的想要蹦跶几下,却发现身体几乎无法动弹。她低头,看到自己身上缠满了遒劲的藤蔓,转眼便如堕流沙般不可逆转的将她彻底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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