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怎一个乱字了得?
没想到这人还有更无耻的!
秋衡道:“首辅大人无端端缺了一个可用之人,就没什么要和朕换的?”他依旧笑着,烛火拢在白净的脸上,微微映出些暖意。
梓玉却觉得冷。
朝堂内所有乱七八糟的权谋争斗,到了这位皇帝口中,倒是全摆在明面上了,连遮都不遮一下。皇帝看似懒,其实心里头门儿清。他摆明了要对付齐家,只不知什么时候羽翼丰满,会下手罢了。那他们还能做什么?无非将后路扑好一些,到被宰的时候希望皇帝下手轻一些——这也是齐不语当年送梓玉入宫为后的目的。
想到这一处,梓玉越发情绪低落,她的面上都懒得应付敷衍了,只撇撇嘴:“臣妾及臣妾的爹都不敢。”
“那着实可惜了。”秋衡无限扼腕,很是叹息。
梓玉警觉起来,只见那人笑得越发开怀,眉眼已经弯成一道新月,他说:“朕倒还有个要求。”
“什么?”梓玉忽然生出一丝不妙。
秋衡招了招手,又拍了拍旁边的软榻,“你过来坐。”
梓玉没动。她戒备地看着眼前这人,恨不得拔腿立马转身而逃。
“你的脾气真是横啊……”秋衡叹气,他起身慢悠悠踱到齐梓玉跟前,从袖中抽出一张薄薄的纸,在她眼前摇了摇。
不用细看,梓玉知道那是小皇帝替娴妃抄写的那则文稿。她正疑惑着,皇帝解释道:“朕准你临朕的字迹。”
此言用意再明显不过,就是要她替娴妃、亦是替皇帝抄那数十份《女诫》,梓玉恼羞成怒,喝道:“你别欺人太甚!”怒火中烧之间,她连尊卑都忘了。外间听到的人,都唬了一跳,暗自咋舌:这是什么个情况?
秋衡懒得她计较这些,只是回身将那张纸放在软榻的几案上,指尖在上头轻轻敲了几下,笑道:“朕思来想去,这事儿只有皇后你能替朕办——你识得朕的字迹,又是朕的枕边人,这深宫里,只有你才不会临了朕的字,反过来再想着如何加害或是戏弄于朕……”
梓玉不答,只是望着他,目光愤愤,好似能杀人。
“皇后,还不快些?你可只有两日时限了……”说话那人气定神闲,又抄起先前那卷书,双腿交叠,斜斜靠在榻上,一副监工的模样。
有一瞬间,梓玉恨不得扑过去掐死那人。她拼命攥着手,指甲掐进了肉里,留下深深的月牙痕,才好容易平复下心境。
不甘不愿地移过去,拾起案上的那张纸,梓玉收敛了神色,问道:“陛下,你是如何猜到臣妾识得你的字迹,有心作弄于你?”
秋衡又抬眼看她,轻笑道:“你昨日不该在朕面前一时心软,说出‘娴妃之事就此算了’那样的话。你若是真有心想借机惩戒婉儿,怎可能轻易作罢?无非是心疼朕了,才会这样……”
原来,他就这样利用自己的一时心软和心疼?
梓玉垂着眼,簌簌眨了眨,掩去许多的情绪,方才抬起眸子,冷冷望向笑意盈盈的那人。
“所以,陛下你是心疼娴妃,不愿她受累,就让臣妾代劳,顺便戏弄臣妾一番,是吗?”
她这番话理是没错,可过于咄咄逼人,秋衡听上去总觉得有些不悦。
他是个受不得挑衅的,于是挑着眉,笑道:“不行么?朕确实心疼婉儿,不舍得她辛苦,更何况,皇后你本就有心要戏弄他人,如今不过是自尝苦果罢了。”
梓玉轻笑:“自然行的。皇上爱心疼谁就心疼谁,臣妾管不着。只求皇上以后别再说什么‘我是你枕边人’之类的话来随便糊弄人,臣妾是个明白事理的,自然知道此话当不了真,若是宫里其他不谙世事的妹妹们,哼,定然要被皇上给哄了去,还道陛下是个痴情种呢!”
这些话已经是极为忤逆之言了,不待皇帝开口斥责,梓玉团起那张纸,自顾往外面去,“你去哪儿?”后面那人高声问。
“要你管!”
秋衡看她摞下狠话,又孤零零地往外去,心中那股气顿时就没了,忽然觉得自己方才那些话说重了,可到底不好意思拉下脸来,于是依旧靠在榻上翻话本子。可看来看去,他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只得扯着嗓子喊钱串儿。
钱串儿忙应了一声,一溜烟跑进来,“陛下。”
踟蹰半晌,秋衡问:“皇后去哪儿了?”
“回陛下的话,娘娘在西边书房里呢。”——咸安宫面阔九间,进深三间,其中用屏风和珠帘等隔成了许多个小间,而所谓的书房,就是在咸安宫西侧靠南窗的第三间,是个用丝绢屏风隔断而成的小室,多年未曾变过。
钱串儿弯着腰等了很久,也没等到皇帝的任何吩咐,他有些猜不准皇帝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正这么尴尬着,娴妃贴身宫女的诗翠来了,说是娴妃娘娘崴了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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