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的情欲,这种情欲使他们始终处于兴奋的状态,甚至使得坟墓里的菲兰达惊得发
抖。每天下午两点,在午餐桌旁,每天半夜两点,在储藏室里。都可听到阿玛兰塔
·乌苏娜的号叫声和声嘶力竭的歌声。“我觉得最可惜的是咱们白白失去了那么多
的好时光,”她对奥雷连诺·布恩蒂亚笑着说。她瞧见蚂蚁正在把花园劫掠一空,
正在用屋子里的梁柱解除它们初次感到的饥饿;她还瞧见它们象迸发的熔岩似的重
新在长廊里川流不息,然而被情欲弄得麻木不仁的阿玛兰塔·乌苏娜,直到蚂蚁出
现在她的卧室里,她才动手去消灭它们。此时,奥雷连诺·布恩蒂亚也搁下羊皮纸
手稿,不离开房子一步,只是偶尔给博学的加泰隆尼亚人写回信。一对情人失去了
现实感和时间观念,搞乱了每天习惯的生活节奏。为了避免在宽衣解带上浪费不必
要的时间,他们关上门窗,就象俏姑娘雷麦黛丝一直向往的那副走路模样,在屋里
走来走去,赤ll地躺在院子的水塘里。有一次在浴室的池子里亲热时,差一点被
水淹死。他们在短时期内给房子造成的损害比蚂蚁还大:弄坏了客厅里的家具,撑
破了那张坚韧地经受了奥雷连诺上校行军中一些fēng_liú韵事的吊床,最后甚至拆散了
床垫,把里面的蕊子掏出来放在地板上,以便在棉絮团上相亲相爱。虽说奥雷连诺
·布恩蒂亚作为一个情人,在疯狂的爱情上并不逊于暂时离开的加斯东,但在极乐
世界中造成家中一片惨状的却是阿玛兰塔·乌苏娜和她特别轻率的创造才能以及难
以满足的情欲。她在爱情上倾注了不可遏止的一切精力,就象当年她的高祖母勤奋
地制作糖动物一样。阿玛兰塔·乌苏娜望着自己的发明,常常快活得唱起歌来,笑
得忘乎所以,奥雷连诺。 布恩蒂亚却变得越来越若有所思、沉默寡言,因为他的爱
是一种自我陶醉的、使一切化为乌有的爱。不过,他俩都掌握了爱情上的高度技巧
,在他们炽热的激情耗尽之后,他们在疲倦中都得到了能够得到的一切。
阿玛兰塔。 乌苏娜总是在头脑清醒的时刻给加斯东复信。在她看来,他是陌生
而遥远的,根本没有想到他可能回来。在最初的一封信里,他告诉她说,他的合伙
人确实给他发过飞机,只是布鲁塞尔的海上办事处把飞机错发到坦噶尼喀转j给了
马孔多出生的一些人了。这种混乱造成了一大堆麻烦,单是取回飞机就可能花上两
年时间。于是阿玛兰塔·乌苏娜排除了丈夫突然回来的可能x。此时,奥雷连诺·
布恩蒂亚跟外界的联系,除了同博学的加泰隆尼亚人通信之外,只有从郁郁寡欢的
药房女店主梅尔塞德斯那儿了解到加布里埃尔的消息。起先这种消息还是实在的。
为了留在巴黎,加布里埃尔把回来的飞机票兑换成一些钱,又卖掉了在多芬街上一
家y暗的旅馆门外捡到的旧报纸和空瓶子。奥雷连诺·布恩蒂亚不难想到朋友的样
子:现在他穿的是一件高领绒线衫,只有到了春天蒙帕纳斯*路边咖啡馆里坐满一
对对情人时,他才会从身上脱下这件绒线衫,为了对付饥饿,他在一个散发着花椰
菜气味的小房间里,白天睡觉,晚上写东西,据说罗卡马杜尔*就是在那个房间里
结束一生的。但是没过多久,加布里埃尔的消息渐渐渺茫了,博学的加泰隆尼亚人
的来信也渐渐稀少了,内容也忧郁了·奥雷连诺。 布恩蒂亚对他们两人的思念不知
不觉跟阿玛兰塔·乌苏娜对她丈夫的思念一样了。一对情人沉浸在环顾无人的世界
中,对他们来说,每天唯一的、永恒的现实就是爱情。
*法国地名。
*罗卡马杜尔,现代阿根廷作家胡里奥·柯塔萨尔一部长篇小说中的人物。
忽然,在他俩幸福得失去知觉的这个王国里,箭一般地s来了加斯东将要回来
的消息。奥雷连诺,布恩蒂亚和阿玛兰塔·乌苏娜睁着眼睛,面面相觑,他们搁心
自问时,才明白他俩已经结为一体,宁死也不愿分离了。
于是,阿玛兰塔·乌苏娜给丈夫写了一封信,信的内容充满了矛盾:她向加斯
东保证说,她很爱他,十分希望重新见到他,但同时又承认她怎样受到了命运的不
幸安排,没有奥雷连诺·布恩蒂亚,她就活不下去,跟他俩的担忧相反,加斯东回
了一封平静的信,几乎象是父亲写的信,整整两页纸提醒他们防止变化无常的感情
,信的结尾毫不含糊地祝愿他俩幸福,就象他自己在短暂的夫妻生活中感到的那样
。加斯东的行为完全出乎阿玛兰塔·乌苏娜的意料。她认为自己给了丈大托词,使
丈夫抛弃了她,任命运去支配她。她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半年以后,加斯东从利
奥波德维尔*又写了封信给她,说他终于重新找回了飞机,信里除了要她把他的自
行车寄去之外,并没有什么其他内容,因为在他看来,他留在马孔多的一切,只有
自行车才是唯一珍贵的。这封信使她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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