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两腿一夹马肚,向前快跑,他们要么立刻跟上,要么被抛在后面。其实他们有没有跟上对他来说都没差,怕只怕他们坐下来“讨论”个三天三夜。这是原住民最麻烦的地方,他们有种古怪的观念,认为开会的时候每个人都有权表达意见,甚至连女人也有开口的权利,所以不论事情大小,他们一律争吵不休。难怪几百年来,除了偶尔实施小规模的突袭,他们无法真正威胁到艾林谷。提利昂有意改变这个局面。
波隆和他并肩而行,身后——咕哝了几声以后——五个原住民骑着营养不良
的矮种马跟了上来。每匹马都骨瘦如柴,看起来小得可怜,走在颠簸山路上活像是
山羊。
两个石鸦部的人走在一块,齐拉跟乌尔夫靠得很近,因为月人部和黑耳部之间
的关系向来密切。提魅之子提魅则独自前行。明月山脉里的每一个部落都害怕灼人
部,因为他们用火自虐来证明勇气,甚至在宴会上烧烤婴儿来吃(这是其他几部说
的)。而提魅更令所有灼人部民害怕,因为他成年的时候用一把烧得白热的尖刀剜
出了自己的左眼。提利昂大致听出,灼人部中一般男孩的成年礼多半是烧掉自己的
一边茹头、一根手指或是(只有非常勇敢或非常疯狂的人才做得出)一只耳朵。提魅
的灼人部同胞由于对他的挖眼行径大为折服,立刻便让他成为“红手”,约略等于战
争领袖的意思。
“我真想知道他们的国王烧掉的是什么。”提利昂听这故事的时候,对波隆这么
说。佣兵嘿嘿一笑,伸手指指他的胯下……不过就连波隆,在提魅身边讲话也特别
小心。既然这人疯到连自己眼睛都敢挖出来,想必不会对敌人温柔。
队伍骑马走下山麓小丘,远处,未砌水泥的石制嘹望塔上,守卫正向下扫视。一
只渡鸦振翅高飞。山路夹在l岩中间转弯,他们来到了第一个有重兵防守的关卡。
道路为一堵四尺陶土矮墙所阻挡,高处站有十来个十字弓兵负责把守。提利昂要同
伴们停在s程之外,策马独自走近。“这儿由谁负责?”
守卫队长很快出现,一认出他是领主的儿子,立刻派人马护送他们下山。他们
快马跑过焦黑的田野和焚尽的村舍,进入河间地区,接近三叉戟河的支流绿叉河。
提利昂虽没看见尸体,但空气中弥漫着专食腐尸的乌鸦发出的味道;显然这里最近
曾发生战斗。
离十字路口半里格的地方,架起了一道削尖木桩排列的防御工事,由长矛兵和
弓箭手负责防守。防线之后,营地绵延直至远方,炊烟如纤细的手指,自几百座营火
中升起,全副武装的人坐在树下磨利武器,熟悉的旗帜飘扬风中,旗竿深深c进泥
泞的地面。
他们走近木栅时,一群骑兵上前盘问。领头的骑土身穿镶紫水晶的银铠甲,肩
披紫银条纹披风,盾牌上绘有独角兽纹饰,马形头盔前端有一根螺旋独角。捉利昴勒马问候:“佛列蒙爵士。”
佛列蒙·布拉克斯爵士揭起面罩。“提利昂,”他惊讶地说,“大人,我们都以为您死了,不然也……”他有些犹豫地看着那群原住民。“您的这些……同伴……”
“他们是我亲密的朋友和忠诚的部属,”提利昂道,“我父亲在哪儿?”
“他暂时将岔路口的旅店当成指挥总部。”
提利昂不禁苦笑,路口那家旅店!或许天上诸神当真有其公理在。“我这就去见他。”
“遵命,大人。”佛列蒙爵士调转马头,一声令下,便有人将三排木桩从地上拔起,空出一条路来,让提利昂带着他的人马穿过。
泰温公爵的军营广达数里,齐拉估计的两万人与事实相去不远。普通士兵露天扎营,骑土则搭建帐篷,而有些领主的营帐大得像房屋一样。提利昂瞥见普莱斯特家族的红牛纹饰、克雷赫伯爵的斑纹野猪、马尔布兰家族的燃烧之树,以及莱顿家族的獾。他快步跑过,骑士们纷纷向他打招呼,而民兵见了那群原住民,吃惊得张大了嘴。
夏嘎的嘴张得也不小;显然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人、马和武器。其他几名高山盗匪的惊讶之情掩饰得稍微好一点,但提利昂认为他们的惊讶程度绝不在夏嘎之下。情况对他越来越有利了,他们越是对兰尼斯特家的势力感到折服,就越容易听他摆布。
旅店和马厩与记忆中相去不远,只是村里的其他屋舍如今只剩乱石残垣和焦黑地基。旅店院子里搭起了一座绞刑台,挂在上面的尸体前后摇摆,全身停满了乌鸦。提利昂接近时,乌鸦纷纷“嘎嘎…隆叫,振翅腾空。他跳下马,抬头看着尸体的残余部分。她的嘴唇、眼睛和大半脸颊都给啃了个干净,腥红的牙齿暴露在外,露出一抹狰狞的笑容。“我不过跟你要一个房间、一顿晚饭和一瓶酒罢了。”他语带指责地叹了口气。
几个小男孩迟疑地从马厩里出来照料他们的马匹,可夏嘎不愿交出自己的坐骑。“这小鬼不会偷你的母马啦,”提利昂向他保证。“他只是想喂它吃点燕麦,喝些
水,刷刷背罢了。”老实说,夏嘎自己的毛皮外衣也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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