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出来的那一片幻象,那太美好了,美好的我根本舍不得拒绝。你的温柔,优秀,富有,都是那时候虚荣的我迫切想要得到的,而你的女朋友……我已经不记得她的模样,但却依然会想起她是多麽的纯洁无暇。”
“跟我比起来,真是好奇怪呀。”
“你肯定不知道,我曾经有多麽绝望。”
“我爱上长歌,他离开了我,我只能做个下贱的妓女,甚至连妹妹都没能保护得了。我唯一的希望就是长歌,但你又一次毁掉了。我以为那是我的命,所以我认命了,不再继续了,可谁知道,有些人就算死了,都不能安息瞑目呢?”
“宁川,你没有在地下躺过吧。自己已经变成了一把骨灰,可还是能够感觉泥土的潮湿和阴冷。没有空气和呼吸,没有声音,只有无尽的黑暗与寂静。我甚至因此发了疯,我在盒子里面疯狂地想要出来,我恨不得化作厉鬼挖出这世上所有人的心脏,我做错了什麽,要被如此对待?从来没有人善待过我,顾奇一开始就把我朝绝路上引倒,我死在我自己手上,可是,为什麽?为什麽是我?”
“你不会懂得。你再痛苦,也是活著的。真正死都死不掉的感觉……那太令人惊讶了。人们通常在嘴巴上说著地狱,可没人见过地狱是什麽样,因为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地狱。这个世界本身,就是一座钢筋水泥的地狱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地下待了多久我都不记得了,我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记得你,不记得曾经爱过的长歌,我什麽都忘了,除了……那种想要挖出人心的yù_wàng。”
琴伤的语速很慢,但她一直在说,顾宁川也一直认真地听。事隔十多年,他们才有这样面对面温和对话的机会。
“就在我再也忍受不了的时候,我却能睁眼了,但我也不再是我了。我是琴伤,我还是个妓女。”
“我愿意认罪,可上帝好像根本不屑救赎我。我只能这样……这样的活著……”
“所以,我们不要再继续下去了好吗?”琴伤定定地凝视著顾宁川,“我怕我会恨你,这一切,真正的始作俑者本来就是你们顾家,却让其他人白白就此牺牲。你甚至还杀了我的孩子,我无法原谅我,我怕有一天我会疯掉。你不要再来找我了,我再也不欠你什麽了。”
琴伤离开长椅,慢慢地走到顾宁川面前。她比他娇小许多,仰起小脸看他时,眼睛水汪汪的的,无比干净,让人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女人会有如此温柔单纯的眼神。
“到此结束吧。”她说。
安静。
长时间的,安静,安静了不知多久。顾宁川的嘴唇在哆嗦,他握紧拳头,眼前似乎闪过这麽多年来发生的一切。其实也没什麽,只是可笑的仇恨在支撑,最关键的是,这仇恨,还是在他心知肚明的情况下,自己堆砌出来的。琴伤是有罪,但这罪,并不重,相反,自己对她做的那些事才是真正令人发指。
可是他怎麽能放手?
他、他、他、他怎麽舍得啊!!!!!
猛地一把将琴伤搂进怀里,脸庞埋进她的颈窝,抱得很紧很紧,好像松开这一次就再也不能拥抱她了一样。琴伤也没有挣扎,倒是不远处一棵大树後的某个男人咬牙切齿地想要冲出来,被後面那个一掌摁住。
“我要带你走。”他说。“你得给我机会补偿你。”
琴伤哀伤地看著他,眼睛里似乎有泪光在闪烁:“你还不明白吗?我不想再见到你了,我们之间也没有所谓的机会了。你是我所有噩梦的集合,只要你在,我就永远都不能真的重生。”
他们真的不能再继续下去了,不管好坏,不管结局如何。
顾宁川怔怔的被琴伤推开,看著她後退几步远离自己,“随你便吧,但我是绝对不会再见你的,也决不会跟你走。”
大树後的两个人终於忍无可忍地冲了出来,狐狸眼直接挡到琴伤面前,对著顾宁川恶狠狠地道:“你又想做什麽?!这一次可别以为还会跟上次那样简单结束!”他妈的要是不把姓顾的打个生活不能自理他就不姓潘!
可琴伤却拉住了他准备挥出去的拳头,狐狸眼正待翻脸,她却一下子笑了,这一笑就宛如春风袭来,美丽可爱的叫人心都化了:“我们回家吧。”
她说,回家。
他们是一家人。
狐狸眼满腔的戾气瞬间就软了,他想哭又想笑,咧著嘴巴好半天,然後暗忖:不姓潘就不姓潘吧,反正琴伤宝贝一直叫他狐狸眼,了不起改姓狐嘛!
黎长歌低头掩饰嘴角笑意,三人转身而去,好像身後的顾宁川根本就无关紧要。
最重要的是,他们终於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至於顾宁川,他们之间还有很大一笔账要慢慢算,当著琴伤的面自然不能开打,但事後时间多的是,又不急於这一时。
现在最重要的,是让琴伤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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