荡漾导致的直接后果是,到家门口时我决定不从正门走,改由后花园的院墙跳进去,给我老爹来个惊喜。
却不知这惊喜活生生地变成了惊吓。
因为我落地的时候撞到了人。
一阵天旋地转后,我只觉身下软软香香的挺舒服,却在下一秒望进一双充满惊诧的眸子里。
于是我也惊诧了。身下这人,可不就是几天前被掳到我床上的那位?
不容我手忙脚乱地爬起,也不容她习惯性的“放肆”脱口而出,已有两个声音同时响起,而我的身子也在一瞬间被抓起狠狠甩到一边。
那句“大胆”是不是甩我的这位黑衣大汉说的我不清楚,也没心思去搞清楚,因为当下他正肃穆地盯着我,手按在佩剑上,似乎等个信号就会剑起让我人头落地。
而我爹说的那句话我听得清清楚楚,这可怜的人儿现在正跪在一边,不知有没瑟瑟发抖。
他的话在我耳边回荡再回荡,竟似比那按在佩剑上的手威力还要大了。
他说的是:公主恕罪。
公主恕罪?公主恕罪!
反应过来时,我已冷汗涔涔了。天杀的许子期,竟然掳了当朝公主送到我床上!而我当时的行为算不算,威胁公主给我做压寨夫人?
哦,夫人,本寨主现在惶恐万分,请不要这样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许是见我吓傻了,我爹对公主道:“公主请恕罪,小儿未见世面,顽劣不堪,此番冲撞了公主,还望公主海涵。”又唤我道:“颂儿,还不快过来给公主赔礼压惊?”
我愣了愣,不情不愿地上前跪低,拱手道:“公主!草民此前眼拙未识公主,多有得罪,公主大人大量,自不会治草民这个不知之罪。”
悲摧,此前成亲时都未行跪拜之礼,现如今我是人在自己屋檐下,却不得不低头。命运这东西啊,就是一个反复无常的贱人。
而亲爱的公主殿下此刻脸上完全不见了之前的惊诧,只摆出一付高贵的面孔,似是对我爹,又像是对我,道:“未见世面?怎么本公主看来,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就令公子刚刚说出的这几句话,端的是胆识过人呢。”
我爹的脸已经白得如浆洗过太多次的破布了。
我嘿嘿干笑两声道:“公主抬举了……”
仿佛是过了很久,公主的眼睛里终于露出一丝笑意,挥挥手道:“罢了罢了,都起来回话吧。”
唔,还真挺有皇家的派头。我用眼角余光瞄到那黑衣人的手已然离了佩剑,于是长出一口气,站起身掸掸衣袍上的灰尘,顺带揉了揉酸痛的膝盖。
我爹显然被吓得还没有回过魂,斥我道:“公主面前如此随便,成何体统?”
我尴尬地摸摸鼻子,却听得公主道:“此番也不在宫中,委实没有那么大的规矩。我看卫公子倒是爽朗直率,灵动可人。”
灵动……可人?哦,我的公主,我知道你在暗指我的女子身份,可在旁人的眼里,你用这么少女的词汇形容一个男子,就不怕别人腹诽你没文化么?
我爹显然松了一口气,开始介绍道:“公主殿下,此乃犬子卫子颂;颂儿,这便是皇上最钟爱的永延长公主。”
大燕朝永延长公主,名唤楚非宸,自幼聪慧过人,面容无双,深得皇上喜爱。据说比她年幼的几位公主均已出嫁,唯有这位长公主,说是皇上舍不得,因此把她在宫中多留了几年。
我恶毒地想:留啊留,留成老姑婆。这么算来,我其实做了件好事,结束了这位公主悲惨的老姑婆生涯,功德无量啊。又想她看来也不比我大多少,我不也还在山中待着呢么,五十步笑百步,似乎不太应该。
就这么一路想着一路陪在大部队后面逛花园,猛不丁地听公主来了句:“卫大人想来还有公务要忙,不必陪着我在此消磨辰光,有令公子做导就够了。”
我浑身的防御细胞都调动了起来,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爹躬身后退,消失在了曲廊回斜处。
然后公主又挥手屏退了侍卫下人等。我看着那黑衣人离开,觉得自己应该如释重负才对,可不知为何,这花园里春意融融的景,瞬间倒也阴森了下去。
偷眼瞄了瞄公主,还是一脸的高深莫测。我想起她在贼窝里的表现似乎都比我现时镇定,一时间倒似生出了一寸勇气,嗫嗫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就在那儿等着我呢,好整以暇道:“本公主被贼人惊扰,来这刺史府上休整几日。”她伸出葱葱细指拨了一下脸前的柳枝,笑盈盈又道:“这问题应当我来问你才是,刺史公子,哦,不,刺史千金,还是,应该叫你,卫寨主?”
公主那手指似乎捏在我心上一般,于是我那刚刚生出的一寸勇气“扑哧”一声,顷刻间又灰飞烟灭了。
我盘算怎么着自己也算她半个救命恩人,便道:“公主好记性……只那天在山寨的一切当不得真……你不知道,就为我把你放下山这事,我那些个兄弟把我好一顿埋怨呢……”
本想再接再厉多邀些功,奈何这长公主的脸色已冷得如万年雪山般了。
“如此说来我反倒欠你一个人情了?”她不怒反笑,话锋一转又道:“你那天的无礼行为本公主可是记得很清楚呢……你说,我是不是该把你杀了灭口?”
我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讪讪道:“大家都是女人嘛……”
她截住我的话头,声音突然严厉起来,“卫子颂,你身为官宦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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