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陌拉着苏娟往回走,一路上和个闷嘴葫芦似的不说话,苏娟瞧着她一张素白的脸此时红扑扑的,不由地笑:“哎哎,别装了,心里是不是已经乐开花了?嗯?我就说嘛,程家逸这孩子是我从小看到大的,虽然平时眼睛都是长在额头上,可还真不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
白陌无语,从小看到大,你当他是你带大的孩子啊?可心里却忽然一动,孩子,程家逸对于她,并不仅仅是作为曾经的恋人这样简单,从他高三那年,一直到现在他坐拥庞大身价,动辄签署上千万上亿的项目,两个人一路走来,多少个日日夜夜,多少次欢笑和泪水,那些共同经历的快乐和悲伤,困难和阻挠,又怎能简单地归为恋人呢?他是她的学生,是她的弟弟,是她的朋友,是她最亲的亲人,是她曾经爱到刻骨铭心的男人。
这么多的身份重合成一个人,白陌想,当初那个时候,究竟是疼到什么程度才割舍掉的呢?可是,掉血掉掉眼泪,又真的割舍得掉了么?她觉得很无力,好像陷入一个无底洞,想不明白,绕不出去,却抑制不住思绪。
苏娟哟了一声,她才回神过来:“怎么了?”
苏娟瞪大眼睛:“我们没走错吧?”她定神一看,也有些吃惊,平时脏兮兮的楼道现在已经粉刷一新,坏掉的灯泡已被换上了明亮好看的声控灯具,灵敏度极高,每一层都装了两个,恐怕不够亮似的。
想是刚弄好不久,邻居们都挤在楼道里瞧热闹,平时大家吃尽了没有灯的苦头,可住在这种楼里的人家,谁有那个闲钱去弄,久而久之也都习惯黑上楼,磕一下两下也是家常便饭,现在这样一弄,才体会到究竟有多好。正是天黑未黑之时,楼道的窗子本就很窄,平时这个时候已经要索着上楼了,今天白晃晃的灯在头顶亮着,骤然还有些不习惯。大家七嘴八舌;“这下好了,以后晚上也敢出去倒个垃圾了!”“可不是!咱们楼道深,我下了班就早早回来,天黑了自己走怪吓人的!”“人家说了,费用全由他们公司出,只要哪里坏了,打这个电话,立刻就有人来修!”“真是遇上好人了!”
苏娟一打听,才知道上午来了一个斯文男人带了几个工人,说是他们公司回馈社会,对这种老旧楼房进行免费维修,重点就是维修楼道里的灯。
苏娟凑到墙上去看贴在那里的便利电话,呀了一声:“小陌,这不程家逸的公司么?”白陌也走过去看,转脸问苏娟:“家逸现在在求实么?”
苏娟简直要倒了:“喂!我的大小姐,你究竟有没有脑子啊,他现在可是b市赫赫有名的王老五好不好?”
白陌垂眼笑了笑,没有说话。她真的是太老了,老得以为家逸还是曾经那个家逸,那个会赌气会别扭生起气来会霸道会不讲理的家逸,原来他早已长大,成熟完美,在她的生命之外,他悄悄地成长为一个男人。
是的,在她的生命之外。
她忽然想起那晚程家逸蹲在身细心地给自己磕破的腿贴上创可贴,会不会是因为这个,所以才特意给装了灯?
或许吧,也许自己这件事不过只是一个契机,让他想起了应该为大家做一件好事,现在的有钱人不是都喜欢做慈善么。
到底是怎样。她慢慢地上了楼,开了门,一下躺倒在沙发上,闭着眼给苏娟说:“要喝什么自己拿,我没劲了。”
苏娟也不和她客气,打开冰箱门翻了翻,拿出一盒牛,喝地美滋滋的:“行啊你,最近想开啦这么会享受,这种你都舍得买。”
白陌没明白:“说什么呢,我好久没买牛了,你不会是喝得过期吧?”苏娟忙哇一口吐出来:“你怎么不早说!”又想了想:“不对啊,这味道很醇正。”拿着盒子瞧了瞧:“这不刚买的么,生产日期就是前几天。”白陌起身:“不可能,我的冰箱我还不知道。”
她趿拉着拖鞋走过去瞧,瞪着眼睛半晌没说话,她的冰箱是没错,却真不认识了。保鲜层里满满当当堆了鲜,酸,各种时令水果,一盒盒诱人的蛋糕。苏娟喝着,口齿不清:“不是吧,你别说你真不知道,这些东西难不成是自己跑进去的啊,等等......莫非你也有个田螺姑娘?”
白陌心里基本能猜到是谁了,还能是谁。
她拿出一盒蛋糕拆开盒子,递给苏娟一个叉子:“尝尝吧,看看好不好吃。”苏娟神秘兮兮地看着她:“不对,有情况哦~”白陌却大口大口地吃着蛋糕,不再说话。
苏娟试探她:“是家逸?对不对?我猜得没错吧,就是他是不是?哎呀你别光吃啊给我说说嘛,到底是不是?”
白陌垂着眼,吃得极为认真,一丝不苟的,听见苏娟在耳边聒噪不由地往她嘴里塞了块蛋糕:“你不一直垂涎他家的蛋糕么,怎么现在摆在面前又不吃了?”
苏娟得意洋洋:“你这个脑子啊怎么那么不活络,活该被程家逸套得死死的。”白陌不解:“什么?”苏娟打着如意算盘啪啪响:“等把程家逸搞到手,何愁没有蛋糕吃,你呀就是目光短浅,要放长线钓大鱼,何况现在大鱼是主动要上钩的,你只要往上拉拉鱼竿收收线就好了!”
白陌拿叉子对着蛋糕上的水果扎了几下都摘不到,使劲往下一扎,水果嘭地一下弹出去掉在了地上,她很可惜地看着静静躺在地板上的那块芒果,声音淡淡地:“别做美梦了,小心绳子不够,一扯扯断了,得不偿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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