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盛逢时打了电话。
“什么事?”
“盛老师,您吃好饭了吗?”
“嗯。”
“我有话跟您说。”
“公事私事?”
“私事。”
“等你下午来办公室再说。”
“哦,好。”袁木挂了电话,背上包出门。
袁木敲开门的时候盛逢时脸上的惊讶掩饰不住:“这么早?”
“我来跟您谈私事。”
袁木关门放下帆布包,拎着板凳坐到盛逢时办公桌前面,盛逢时向后靠在椅背上——和上午的场景几乎一模一样。
“说吧。”盛逢时瞥一眼时间,“我给你五分钟。”
“谢谢。”袁木奢侈地用了五秒钟来整理思路,然后不疾不徐地展开陈述,“有很多事情我们心里都知道,我一直觉得这些不用明说,但是您总在拒绝我,我想可能是因为您不愿意面对事实,所以我要说出来。您是第一个让我感受到默契和舒服的人,我们之间的那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很奇妙,它让我一看到您就明白,您对我来说是不同的。我第一次见到您的时候就喜欢您,和您相处的每一天都特别慢,特别长,我才发现我的生活应该要这样过的,而不是每天每天见着不熟悉的人,说着看场面的话,只有在独处的时候能感到放松。您可能想不到,我在见不到您的时候会经常想起您。”
袁木害羞五秒钟,抓紧时间继续:“我不喜欢和人交流的时候那种非常生涩的感觉,我会去交流,因为有需要,我不能不这么做,可是我不喜欢。我不能每天只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所以我做家具,做小玩意,上山待着……这些都让我暂时得以解脱,可这些都是我一个人做的。您让我知道还有别的办法,我可以和一个人待在一起什么都不说,只有舒服,没有尴尬,这简直太神奇了!
“而且,您和我有同样的感觉,对吗?第一次见面,您看了我很长时间,我对您来说也是不同的,我相信这一点。两个人相处,只有一个人感到舒适、安然,这是不可能的。但您故意不和我顺其自然地发展下去,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我会保持努力,因为错过了您也许我再也遇不到第二个这样的人了,即使遇到那也不是您,我会难过到老,无法原谅自己。您如果有不想说的苦衷,我不问您,可是您能给我一个方向吗?别让我自以为很努力,却从头到尾都错了方向。五分钟到了吗?”
盛逢时:“还有两分钟。”
袁木想了一会儿,点点头:“我没有要说的了。您呢?要对我说什么吗?”
盛逢时:“给我一分钟想一想。”
袁木:“好。”
一分钟迈动着陷入泥沼的双腿艰难地跋涉过去。
盛逢时嘴唇张开,似有似无叹气,说道:“袁木,我们有很多相同点,也有不同点。你比我年轻,不是二,不是十,是二十。如果说苦衷,这就是我的苦衷,因为你小我二十岁,所以我不想给你一点机会。你年轻,见识少,所以你想得浅,有些问题你看不到可我看得到,你认为的我不应该做的事,恰恰是我经过理智的考虑所做出的对我最好的选择。”
“只有年龄问题?”
“这是最主要的。”
袁木点了点头,眉头微皱:“我没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其实我不明白年龄为什么会成为问题?我喜欢您,当然也喜欢您的年长,您历经岁月之后的沉淀;您喜欢我,应该也喜欢我的年轻,我的新鲜、短浅和冲动。”
“你记得物理学的斥力吗?”盛逢时问道。
袁木高中毕业不到三年,毫不费力就想起来了:“您排斥我是因为距离太近?我必须站在引力和斥力相等的位置不动,一旦我往前走,我们之间就会表现为斥力?”
盛逢时点头夸奖:“你的记性非常好。”
袁木生气道:“可我们不是分子啊,这个比喻非常不恰当,您企图用这样的借口来搪塞我实在是太过分了。”
盛逢时:“……?”
袁木神情严肃:“您非要隐藏躲避我无能为力,但您要正视我的诉求,尊重我的感情。盛老师,我对您很失望。”
盛逢时依然:“……”
袁木说得很起劲:“您难道想说您这么做是出于自我保护机制吗?您现在双手抱胸是因为我让您感到危险吗?我对您究竟有什么威胁?您根本不给我线索我要怎么找答案?”
盛逢时放开手臂:“我……”
“我不会伤害您。我以为我们有这个默契,没想到您竟然不相信我,我真的很受伤。”袁木瞪大眼睛盯着盛逢时。
盛逢时:“……”
她没有说话,因为她在深刻地反思:她是怎么把自己推到这么一个境地的?非常失策,非常有损四十岁的颜面。
袁木瞪着盛逢时。
盛逢时动了动嘴唇:“我……”
“您的眼神不对,您又在找托词对吗?”袁木犀利指出。
盛逢时首次见到袁木如此有攻击性的一面,总体来说惊大于喜。她放弃了防御,温声问道:“袁木,你认真想一想,你对我的态度,是争取一个朋友的态度吗?”
“可我们现在连朋友都不是。”袁木说,“我没有几个朋友,也没有去争取过朋友,我以为人与人的关系是应当顺应自然的,两个人相处不错,自然地就是朋友了,不需要谁特意声明,将来疏远了,也是自然地。我想靠近您,可我们现在连朋友都不是,您不肯。”
袁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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