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强赛的最后一场是老四对战一个一路赤手空拳打到现在的内务殿杂役,老四虽然昨天和顾冲虚等几人一起被郑伦叫去提点了几句,但他可就没顾冲虚那样的悟性了。先前又见了另外两名杂役各自被顾冲虚和高寒枫轻松利落地解决掉,他上月得了试剑榜的第四名,自认修为比顾冲虚还要略胜一筹,此时也不由地生起了一股莫名的自信和对内务殿杂役的轻视。
王樵本来从头到尾都没有认认真真地对待这场比试,他心里只记得那天刘声谷说的那几句话,没进前八那以后院里的所有人就得干双倍的活儿。他自思宰羊开宴这事儿因他而起,又怎好意思牵连旁人。于是他便敷衍着打进了前八,一路上也没遇到几个像样的对手,每次打完他就径自下场默默地站到一堆杂役弟子中间,只等着比赛结束就立马回去干活—虽然树是不用砍了,可弄柴火这差事可不是简简单单的砍树那么简单。树砍下来还得一块一块地劈成大小适中、正合生火的尺寸,然后还得晾晒两天去去里边儿的湿气,等柴火差不多都干地差不多了,他们还得按上头交待下来的数目以石为单位分毫不差地将规定的柴火交接给另外负责的杂役,最后再由他们统一送到各峰各殿各洞各院去以供使用。
这好几步都做完通常就已经到戌时了,更别说他们院里还有几人得罪了上峰还兼着击晨钟、敲暮鼓的差事,简直就是尧山最苦最累的活。可王樵压根就没想过拿了比试的头甲换个其他的差事。他生于山林长于山林,他觉得无论身体和灵魂,他王樵就属于山林,哪怕是死,他也只愿意死在山里,埋在树下。
但他昨日进了八强后却改变了主意,因为最后被他打倒的千机峰弟子受了刺激下了台竟有点疯癫了。那少年一边拿剑从背后向他刺去,一边嘴里还哭喊着“为什么?这是为什么?马上我就能进八强了,你还我的虎力符来!”
这时王樵才知道了原来这劳什子比武还有奖励,“虎力符”三个字在他脑海中久久不散,等他回去问了其他年长的弟子,得到了他想知道的答案后仿佛这个只有青翠山林和蓝天白云的尧山就忽然间有了不一样的颜色。
山当然还是山,云当然也还是云,山不可能变白,云也不会变绿。可王樵却分明在这从来没有变过的山和云之间看见了不一样的未来。那似是他骨子里就与生俱来的一种本能渴望,又像是那天被刘先谷屈辱地仔细打量一番后才萌芽的一种新的诉求。是更快,是更强,是他王樵除了山林以外的第二种本能与宿命。
他脑海里一直没有消失的虎力符忽然顽皮地扮了个鬼脸,接着三个字就骤然粉碎,又再次聚拢变成了另外六个字。王樵一边看一边读,心里竟像是暴风雨中忽然耀起了一阵闪烁的鸿光,既有一种与天斗与人争的豪迈信念,又有一种对即将传来的雷鸣的本能恐惧。
“我要变地更强。”他对自己说。
可当王樵发现他的对手又是一个手持竹剑的少年时,古井不波的心里竟泛起了一阵无奈的涟漪。他参加比武后一路击败了四个对手。他们都拿着同样简陋的竹剑,耍着同样花哨的剑法,穿着同样古朴的衣服,说着同样没用的屁话。不但眉目间隐隐相似,甚至名字也都取得一样浮夸,好像是叫做赵崩山、郭负城、李移峰和吴骑龙。
这是第五个了,虽然他看上去和前面那四个稍有不同,但王樵相信这少年最后还是会迎来和他们一样的结局,因为他想拿头甲,最不济也得是前三,在心中一股不知是野心还是战意的强烈**驱使下,他终于出拳了。
老四前些日子也看过王樵的比赛,可只有当他身临其境面对那简直毫无特点的一拳时才发现自己面对的其实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对手。他看到对手一个箭步冲到了他的面前,然后立马双腿分开一个弓步,左手握拳收回腰间,右手突然间就向前冲出了一拳。这一拳不是打出来的,而是真的冲出来的。它既没有滔天的气势也没有让人眼前一亮的精妙招式,但就是这么突然间便不知道从哪儿冲出来了这么一拳,看似平凡无奇却又像是蕴含着无数武道至理。
这一拳当然不是普通的招式,这就是王樵从他死去的弟弟哪儿学来的一套天启帝亲自创作、反复修改,然后才在禁军中大力推广的锻体拳。一共就只有十八招,这十八招里有的招式精妙、有的发劲灵巧、有的气势不凡,有的返璞归真,而这一招弓步冲拳却绝对当得上返璞归真四个字。锻体拳威力巨大,一共短短的十八招却被天启帝拆成了上中下三部,王樵虽然只从他亲生胞弟那学了上部的六招,但他苦练了六七年,此时竟也隐隐有点儿高手无敌的心思,全然没把这千机峰上的其他弟子们放在心里。
这忽然间就冲出来的一拳几乎就要把老四击倒在地了,幸好他基础扎实,又及时地收起了轻敌之心,一式燕子钻云轻飘飘地向后跃去,这才堪堪的躲过了这一式弓步冲拳,心里却是一阵后怕。
王樵原也没指望一招就能解决战斗,他这时又快步往前进了两步,弓步微张,追着老四后跃的身影又是一记弓步冲拳。这下老四就抵挡的有点艰难了,他毕竟刚刚才险而又险地躲过一记冲拳,此时还在暗地中调理内息。他也来不及用什么招式了,只得硬着头皮持剑迎上了这一拳。
嘿,任谁也没想到这王樵看起来老老实实的耍起拳来竟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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