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雪纷虽是入宫已有小半年,但是因年纪小加之未侍过寝,实际上算不得一个真正的嫔妃。正是因此,她对一些事情的看法与其他嫔妃也自是不同。在这后宫之中,女人们多将侍寝和晋位看的最重,认为那才算得上是好事儿。但在纯真的殷雪纷眼中,却认为最好的事情其实莫过于伴驾。
大约因知晓殷雪纷对乐典颇有研究和兴致,皇上每每召殷雪纷伴驾无非都是听歌赏曲的这些事儿。这对殷雪纷而言,自是比侍寝和晋位都要好的好事儿。故而殷雪纷此时听到皇上要召云悦去伴驾,瞬间兴奋得跳了起来。
吴英蝶在旁边默不作声,眼中也不禁流露出羡慕的神色。对于多年入宫无宠的她来说,能见皇上一面都是奢侈,伴驾就更是奢望了。她费尽心思与精力苦练多时的那支舞,本在端午夜宴为她带来了一丝希望,但那希望的火苗却最终被崔贵嫔卷起的大风给吹灭。
经此变故,皇上又不知何时再能想起她来。所以吴英蝶觉得云悦比她的命好多了,昨夜被皇上那般戏耍一番之后,次日皇上竟是还有兴致召她继续伴驾,要知道这在宫里头是从来不曾有过的事情。
吴英蝶虽是无宠,但怎么说入宫也有些年头了。据她所知,从前那些被皇上半夜突袭过寝殿的后妃,至少也要被皇上冷待个一年半载,有些甚至是到现在一直无宠。
这些年来从这魔咒之中逃出的人也唯有一个殷雪纷而已,当然殷雪纷在后妃之中也本是个特例。而今不到半年,云悦这个姜承华又再次破了这个魔咒,吴英蝶不禁心中纳闷:莫非皇上是转了性子?
翠染和剪舒听到这消息,面上也满是难掩的激动神色。院子里的一堆人里头,当事人云悦应是最淡定的一个了。虽是言语之间带些惊讶,但面上基本是瞧不出没什么变化。
殷雪纷比云悦还着急,直招呼着翠染及剪舒道:“哎,你们两个丫头在旁边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给你家主子好好打扮打扮,换身衣裳去。”
翠染直点头道:“殷淑仪说得是。”言毕向万福深行了个礼,“请公公入厅内饮茶稍后,奴婢这便伺候主子去梳妆。”
剪舒也机灵地上前一步:“万公公,您请随奴婢这边来!”准备将万福深请进厅内去候着。
万福深忽然面上略微显出为难之色:“这个……喝茶便免了吧。皇上如今正在西林园候着,承华还是尽量快些随老奴去见驾的好。”
很明显这万公公是不打算给云悦重新梳妆打扮的时间,此言一出顿时让在场之人有些尴尬。但万福深既是这般说了,其他人也不好多说什么。
云悦看出了万福深此来传她伴驾,大约不是普通的伴驾吧,不然的话哪有不给人换身衣衫简单梳个妆的道理?想来万福深应是受了皇上的授意方才这么说的。
此时云悦的这幅仪容虽是随意却也不至于凌乱,她于是无所谓地说道:“既是如此,那便这样走吧。如何也不能叫万公公为难才是。”
不料殷雪纷却快语直言道:“万公公!你让姜姐姐就这样去见皇上啊!”显然殷雪纷的话很得人心,其实翠染和剪舒也是觉得主子这般一身素白的衣衫去见驾,似乎是有些不妥的。
不待万福深开口,云悦抢先释然一笑:“我既是能这般见你们,又如何不能这般见皇上呢?只是今日二位妹妹特地来探我,却是要怠慢二位妹妹了。”一直默不作声的吴英蝶上前一步道:“姐姐言重了,都是自家姐妹,什么怠不怠慢的。姐姐赶紧去吧,别让皇上久等了。咱们改日相约再叙。”
万福深在旁边打着哈哈附和道:“呵呵,姜承华天生丽质,这般就……很好很好,呵呵……”殷雪纷虽是仍有些微辞,但云悦自个儿似乎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她再多说也是无益,只能由着他们去了。
云悦随着万福深步出栖华阁,右转进入西林园。月前还繁茂的桃林如今已不再是西林园的主角。桃花花期已过,一路的粉红色落英被扫至小道两侧的泥地之中,桃树枝桠上头隐约可见一日日丰满起来的桃子。
跟在万福深的身后,云悦本想随手去摘只未熟透的生桃来赏玩,却被隐在层层桃树枝桠后头的一株小树散发的幽香吸引了过去。
万福深转身察觉之时,云悦已穿过桃林钻到了那株花树跟前,并且手已然攀上了那花树的花枝。万福深那句“承华不可!”喊出的同时,一朵洁白素雅的小花已是落在了云悦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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