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王与鸾鸟这几个回合下来,已是夜幕低垂。
“我修佛之人本不该擅自动武,怎奈你戾气太重,我须得替你父王管束管束,也让你知道谁才是真正翼族修为至高之人。”大明王的声音虽然轻柔,却极有穿透你。
“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你为何不肯承认。”鸾鸟颤抖着,“你们修佛之人,必须要活得如此虚伪么?”
阴雨忽然而至,灵山之巅已是一片漆黑。空中平下一道惊雷,把半个天空染成了白色。
陆压走上前,趁着惊雷沉寂后的片刻清明,将鸾鸟扶起来,略为不满地对大明王道:“你要给青鸾一个教训,当年他要发动叛乱之时,你孔宣身在何处?如今木已成舟,此时才出手教训,有什么用!”
鸾鸟站起来,浑身皆是尘土,一副筋疲力尽的样子只能用狼狈二字来形容。他靠在树干上歇息,不断地喘着粗气,显然是被大明王斗得已没了任何锐气。
“道尊,”大明王对陆压微微行了行礼,“自少昊降生那年起,这世间之事就已被规划地妥妥帖帖,难道你也想取而代之不可?”
“为何不可?”陆压冷笑一声,“少昊是天帝之子,难道我就不是?为何他可以重塑肉身成为千古一帝,我却要游离三界之外做无名无分的散仙!”
“人各有命,为何强求?”大明王一声嗟叹。他想不通,为何陆压这样高深的道行竟然会看不破命运。命运不是风,可以来回吹命运是大地走到哪里,你都在其中。
大明王双眸紧闭,自然看不到陆压的神情。这位万古上神的面庞上,凝刻着一种与天地齐寿的永世孤独。可是,他不希望孤独成为他的宿命。他深知自己虽为这世上可能存在的唯一神族,没有任何人任何事情能够改变这个既成事实,因此无论如何挣扎,这样的命运都难以改变。这是一种对命运痛彻心扉的领悟,正因为痛得刻骨铭心,他才不想做命运的奴隶。
“我有青鸾的幽冥之兵,又是如今这世上功法最强的神,少康那孩子随附着我弟弟的神魂,如今也是不入流之辈。”他面对准提道人和大明王,冷冷地说,“你们可知道数万年前,羿那九箭连发,我疲于奔命,连一丝喘息的机会都没有。那个时候,我神力全失,靠在扶桑树干旁,视线也渐渐模糊,我的神识里只有唯一的念想,就是我要活下去。”
淅淅沥沥的雨声掺入陆压的声线中,显得格外凄楚。这场毫无征兆袭来的雨,静静地打在陆压的肩上,透析着他的命运,冲刷掉他在上古时代所有天真童稚的心愿,让他成为独活在世间唯一的上神。倾心岁月静好万年,却仍然洗不掉他记忆里那道不具名的忧伤。
“那时候,我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我歪倒在地上,最后的意识便是逼近自己的脚步声。当我醒来看见混鲲师兄为我运气疗伤,我只想感谢天不亡我,庆幸他在我身临险境之时发现了我。那时候,我唯一的念想,就是自己的前途只能靠自己的意志、自己的努力来决定。”陆压的口中吐出的每一个字都铿锵有力,震慑人心,“人生有时候看似很多选择,但其实又没有选择。我们都常常被逼到人生的角落,然后命运会告诉你,很多人终将错过,很多事没有结果,很多情一错再错。既然如此,试一试,人生也就不会再有遗憾。”
“道尊,命运不会亏欠谁,看开了,谁的头顶都有一汪蓝天;看淡了,谁的心中都有一片花海。”准提道人微微颔首,对陆压道,“人生就是道场,内心就是信仰,灵魂就是图腾。你把内心修成什么样,你就会拥有什么样的人生。”
“这些道理我何尝不知,但我偏要试一试。百日以后,彼岸花海重现生机,我将引来黄泉路上十万幽冥之兵,在任城郊外与少昊一战。”陆压回头望了鸾鸟一眼,顿了顿,继续道,“在此之前,我得先为鸾鸟寻一副肉身,也不枉师徒一场。”
“这青鸾杀人无数,道尊为何救他?”大明王的语气依然平缓地没有任何波澜,似乎这世上所有的争端均与他没有任何瓜葛。
“皆是沦落世间,皆是同命相连。神的孤独,你们修佛之人又如何能懂。”陆压笑着,那笑容绝世孤独,凄美得没有任何温度,“不过,青鸾所言不假。翼族今日之祸,皆是你大明王日前种下的苦果。火烈神鸟与鸾鸟本为眷侣,你竟然为了重塑少昊肉身,强行拆散天作之合。”
大明王微微一叹:“道尊,一切皆是天意,怎可违逆?”
“天意是谁之意?须弥圣境没了,善见城不知所踪,掌握天地命数的天帝也寂灭万年。当今之世,你跟我聊天意!我是这世间唯一的正神,我的旨意,就是天意!”陆压回应道。
准提道人笑了笑,问道:“倘若与少康一战,你败下阵来,又当如何?”
“我必退隐三界,不问世事。”陆压道,“只是,你灵山之辈不可出手相救。”
“若不伤及百姓,我等皆作壁上观。”准提道人缓缓地说。
“你可言而有信?”
“修佛之人,不作诳语。”
“好!”陆压见准提道人信誓旦旦地做出承诺,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他大手一挥,鸾鸟随即随他腾空,驾云而去。
“佛祖,为何放任陆压?”大明王走到准提道人身边,问道。
准提道人摇了摇头,道:“那翼王真正的敌人,并非陆压道尊。这翼族半月之内,必有一劫,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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