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男人察到了楚子航的异样,回过头来。
楚子航连发出声音的勇气都没有了,只是伸手指了指窗外,窗外不知什么光源,把刺眼的水银色投进车里来,照得楚子航的脸惨白。
别开门男人低声说,男人的声音也在颤抖。
楚子航连忽然明白为什么在外面的人敲门的时候他瞬间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在一辆飞奔的轿车里,因为忽然间绝大多数声音都消失了,在男人关闭音响的瞬间,车轮和地面之间的摩擦声、经过不平路面的震动声、经过完美调校的悦耳的发动机声,全部消失了,车外传入的声音只剩下一种暴风雨倾斜在车顶上的哗哗声。
迈巴赫好像在平滑导轨上滑动,没有一丝震动,没有一丝声音,指针显示着速度不断加快,片刻就突破了限速达到了180迈。
还在加速,滑行滑行仿佛滑向
地狱
四面八方的都有水银色的灯光投入,就像是体育场夜间亮起的氙灯,不知多少看不见的黑影围绕在迈巴赫周围,沉默着。
仿佛死神环绕他们一同睁眼,金色的眼睛仿佛一对对萤火虫飞舞在黑暗里。
楚子航甚至没有喊叫,而是抱着头蜷缩起来。
大脑中剧痛,有什么东西像是一条蛇在楚子航的脑海深处苏醒,它在使劲地、从里而外地撞击楚子航的脑颅,试图打通一条路出来。
眼前一片黑色,黑色背景上跳动着青紫色的、蛇一样的线条,就像是蹲太久忽然站起来后脑袋发晕所看见的。但这一次那些线条不是杂乱无章的,它们仿佛活了过来,舞动着,有时候远离,变幻出不同的图案又分崩离析,仿佛古老的刻在石碑上的文字,被时间侵蚀雨水洗刷,过去的历史随着坠落的石屑慢慢消亡。
怎么回事什么感觉一个人被隔绝在古老的黑暗里,看着蛇群舞蹈。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楚子航猛地惊醒,那些人影以同样的节奏拍打着车窗,隐隐约约能看见那些苍白的手掌印在玻璃上,没有掌纹。
走开走开走开楚子航使劲挥手,那些苍白的手掌像是要打碎玻璃拍在他的脸上。
别说话,他们听不到。男人低声说。
楚子航诧异地从后视镜里看到男人的脸,出人意料的平静。
男人仍旧紧握方向盘,直视前方,前方光明如海洋,没有掌纹的手拍在前挡风玻璃上。
儿子,你要记住几件事,男人说,一会无论你看到什么,都不要告诉别人,因为没有人会相信。
他沉默了很久,伸手挠了挠头,也就这件事了想起来有很多话想告诉你,再想想都可以不必说,你将来就明白了。
这算什么周围鬼气森森,此时此刻觉得大家都要死了,死了还有什么将来
男人伸手向车门,那里插着一柄雨伞,男人拔出了漆黑的伞。楚子航忽然看清了,那不是伞,而是一柄修长的日本刀,漆黑的刀鞘,雕刻金花的刀镡,男人平静地抖掉刀鞘,刀光清澈如水。
怎么会有这种事男人是那个看起来再熟悉不过的男人,可他在做些什么奇怪的事他不是个司机么
男人回头对楚子航尴尬地笑笑,其实这刀插在这里不是给我用的我也就是试试。
男人裸露出来的手腕上忽然跳出怒蛇一样的青筋,他反手握刀,直刺车门。长刀竟然把全铝制的车门洞穿,刀嵌在车门里,半截刀身暴露于车身外。男人把油门踩到底,发动机转速骤然提升,迈巴赫在几秒钟内加速到二百五十迈的高速,水花飞溅到一人多高,车轮在地面上滑动,接近失控的边缘。喷涌的血在暴风雨中拉成十几米长的黑色飘带,又立刻被风雨洗去,半截刀身把车身左侧的黑色人影一气斩断,而他们甚至没有发出哀嚎。
楚子航使劲抱着头,蜷缩在座椅靠背下,一个劲儿地颤抖。这是怎么了男人,还有整个世界难道疯了么
随即是刹车到底,始终无声无息的车轮终于因为刹车片的剧烈摩擦而发出了刺耳的噪音,噪音如同利刃一样切开了诡异的已经,外界的声音再次涌入车中。地面因为雨而变得极其湿滑,车轮锁死,车身却仍在路面上滑动,在空荡荡的高架上旋转。
男人伸手到后座上,温暖的大手按着楚子航的头。
车身旋转,楚子航想到很小很小的时候,男人女人和他三个人还是一家的时候,男人带他去游乐园坐旋转木马。
车身停下,整个地倒转过来。
扣上安全带男人低声说。
他再次发动引擎,变速箱切换到手动模式,随着油门踩下,发动机转速飙升,档位被男人推动着上升,直至转速进入极限的红区。
10秒钟里,这台车已经达高到200迈的高速,沿着来路直冲回去。楚子航听见车轮下传来令人心惊胆战的裂响,那是人体被压碎的声音么而前方传来的震动显然是他们直接撞击了那些黑影的身体,连续撞击,油门始终踩到底。男人简直是把这台车用作了屠杀的机器,而那些黑影,居然是真实存在的。
他们死了么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别担心,死侍是没有身份证的,我的意思是那种东西没有公民权。男人扭过头对楚子航笑笑,脸色苍白,所以法律不保护他们,因为他们不是人。
迈巴赫把一个影子猛地撞在高架路的防护栏上,影子吐出一泼黑色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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