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官方的军事新闻猜测他的行踪,这是一个她永不厌倦的游戏。
有什么办法,整个庄园只有司三接得到他回到首都时随行官员提前打进的内线电话。
蓁宁在此地生活了一段时日之后,也许是慢慢习惯了他的工作节奏,心慢慢地沉静下来,因为泛鹿庄园的气度雍容不凡,任他外面如何历史飘摇,经历了几十年的风风雨雨,它永远是的祥和静谧的一座庄园。
夜里蓁宁拾了卷书在沙发上看,不知不觉夜深了,困意袭来,天气有些转凉了,她爬进被子,舒舒服服地躺平了身体。
刚在床上躺了没一会儿,倦意隐隐,忽然听到汽车由远及近的低鸣声。
她听力一向十分敏锐,轮胎摩擦地面和刹车制动细微声响,稍微仔细分辨,已经能听出是他的车。
又是大半夜的回来。
蓁宁模模糊糊地想着,翻了个身继续往被窝深处,已经很晚了,他回来自有一干人服侍,怎么排也轮不到她登场。
蓁宁闭了眼躺在床上,耳朵却不受控制似的,自动分辨着楼下的动静。
楼梯处很快传来轻微声响,是一行人的脚步声,往二楼那一头杜柏钦的房间去了——然而声响并未停息,走廊外门外有佣人纷乱的脚步,交谈声都被刻意压低,偶尔有人拔高了一个音,语气带了些慌张急促之意。
气氛略有些不寻常。
蓁宁心底泛起不安,想了又想,还是起身穿好了衣服。
蓁宁走出房间,看到走廊外佣人正忙着端茶送水,长廊尽头杜柏钦的房门半开着,司三站在房门前低声地询问,有些着急的声调:“何医生来了没有?”
两名佣人守在房门前,压低声音答:“已经在路上了。”
看到她走过来,立在门口佣人让了让,低唤一声:“束小姐。”
蓁宁站在门口看进去,房间内非常的安静,杜柏钦半躺在起居室的沙发上,他军服都没有换,褐色衬衣和深绿色领带,衬衣领角别一枚金质徽章,却衬得他脸色莫名的苍白惨淡。
他额上布满冷汗,在灯光下显出薄薄的一层光。
司三正接过他递下的水杯:“殿下……”
杜柏钦挥了挥手:“都下去吧。”
他脸上的倦色很明显,声音很低,也没有什么力气,神色却很平静,跟外头的兵荒马乱完全不相符:“只是一下喘不过气,不必大惊小怪。”
这时佣人领着何美南匆匆进来,他的两位助手医护人员提着他的一个军绿色的医药箱子。
杜柏钦看到人群背后站着她。
杜柏钦压着咳嗽,气息有些不平稳,看着她没有说话。
蓁宁站着看了一眼,然后转身走开了。
杜柏钦眼神暗了暗,看着她的背影,压着眉头轻咳了几声。
何美南走进房间时回头看了一眼蓁宁,已经是深夜两三点,她明明已经穿戴整齐,是要来看他的样子,怎知却门口都不入,却走了。
何美南检测他的脉搏心跳,皱了皱眉头:“心率低于40了吧,发烧还工作。”
何美南问:“有没有吸过氧?”
随行的侍卫官在外面的起居室答:“刚刚在车上吸过大约五分钟。”
何美南说:“疲劳过度,免疫力降低,感冒发烧,肺动脉发炎。”
杜柏钦略微闭了眼。
何美南低声吩咐助手:“把氧气机推过来,十五分钟,观察一下肺部的血氧饱和度,他身体劳累过度,当心诱发肺部出血。”
何美南取下听诊器,手指在他的前胸按了按:“肺部有痛感?”
杜柏钦蹙着眉头点了点头。
何美南问:“什么时候开始?”
杜柏钦张了张唇,漫不经心:“昨晚。”
何美南说:“真能忍。”
何美南说:“疼痛扩散到心前区,呼吸急促和心悸,所以才会昏倒?”
杜柏钦抬头看他一眼:“何美南,该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哪儿那么多废话。”
纵然那目光一贯寒冽,只是实在中气不足,话音刚落,他喘息便有些急起来。
何美南动手给他吸氧,透明面罩浮上一层白白的雾气,何美南年轻轻轻就坐上了军总医院副院长的位子,和病人交代谈话那就跟他的手术刀一样儿的拔尖利索:“柏钦,那几场手术下来,切除了三分之一的肺,还有勉强修复起来几个器官上的弹孔,你以为你仍是当年?”
杜柏钦侧过头不再听他说话。
待到吸完氧,司三扶着他,替他换了件干净衬衣,躺进床上休息。
何美南过来给他挂点滴。
何美南走出卧室时对医护低声吩咐:“观察一夜,注意监测他的呼吸系统,有任何不适即刻报告。”
佣人先送他到楼下休息去了。
司三招呼佣人给起居室的两位先生斟茶:“辛苦了。”
那两位年轻的军医助手坐得笔直:“职责所在,不敢怠慢。”
司三掩门出来。
何美南还等在楼梯口:“他最近是不是一直咳嗽?这段时间天气潮湿多变,你们当心点。”
司三点点头。
何美南办完正事儿,马上切换主题:“那姑娘是谁?”
司三捉摸不准这位主治大夫的心思,只好装傻:“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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