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雅记不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再次醒来是因为手机的短信铃声,茫然从沙发上坐起,这才发觉自己居然裹着苏炜的围巾就这么睡了。
海雅甩甩发晕的脑袋,打开手机,上面显示谭书林给她发了一条彩信。
这人又要来找麻烦?海雅不耐地皱紧眉头,发泄似的打开彩信,里面附了一张照片,光线很暗,拍得模模糊糊,但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是她自己。
海雅浑身肌肉瞬间就僵硬了。
照片里,她穿着乐来ktv的制服,正弯腰拿开瓶器开啤酒瓶盖子,照片角度选得非常刁钻,起码她努力回想当时的情景,没记得有人给她拍照。
谭书林在后面附了一段话:“证据是吧?我给你!祝海雅,你死定了!”
海雅猛然起身,撞翻了桌上的茶杯。
作者有话要说:世上最体贴的就是存稿箱了……
、十章
海雅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出来的,钥匙没带,外套没穿,甚至脚上还套着拖鞋。
她一遍一遍给谭书林打电话,他就是不接,她也只有一遍一遍听着他设置的彩铃,坐在出租车上浑身发冷,手脚止不住地打颤。
她甚至说不清自己在害怕什么,怕家人觉得丢脸?还是怕他们对自己失望?一直以来她都在努力做个好女儿,听话,乖巧,柔顺,恨不得自己没有一丝缺点,这样爸妈就不会为收养她而感到后悔。虽然这件事很少会被提起,可它一直存在于他们之间,像一道无形的墙,一旦行错半步,她才能感觉到那堵墙的高大和冰冷。
很早以前,她就已经模模糊糊意识到,自己生活的糖水罐子是用一种很虚幻的东西,以微妙的平衡构架而成。
现在,谭书林要打碎这一切,他要把她往绝境逼。
出租车停在某高级生活小区外,海雅顾不得拿找钱,推开车门撒腿狂奔。
其实她一直知道谭书林的住址,妈妈早就告诉她了,是她自己不想来。再也没想到,最终跑来找他,会是这样的原因。
谭书林住在三楼,海雅用尽所有力气踹门,厉声高叫:“谭书林!谭书林!”
门很快被打开,谭书林拿着手机正在通话,像是惊愕她为什么会找来这里,眼睛瞪得溜圆,不过很快又变成了得逞的得意,还有种报复的快感。
“她来了,”他盯着海雅,对手机另一头的人说,“阿姨要不要和海雅说话?”
海雅只觉身体里有个什么东西沉下去了,脸色瞬间惨白。
谭书林把手机递过来,他甚至在笑:“祝海雅,你妈叫你听电话。”
海雅慢慢接过手机,放在耳边,低低唤了一声:“妈妈。”
妈妈的语气非常严厉:“雅雅!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当初叫你和书林在同一个地方上大学,为的就是要你多照顾他一点。你怎么大过年的到处乱跑,把书林一个人丢下不管?他还特地打电话来问我你这些天是不是有事在忙,人影都不见一个!你到底在忙什么?是不是和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来往了?”
旋转的乌云顷刻间消散,快的让她怀疑这一切是不是在做梦,下意识地回头望向谭书林,他正抱着胳膊冷笑,得意洋洋。
海雅感到一阵骤然放松的眩晕,不由自主蹲了下去,过很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妈妈……我、我最近迷上玩电脑游戏了……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妈妈叹了一口气,声音渐渐柔和:“雅雅,你要懂事,爸爸妈妈养你不容易。你爸爸这次跟谭叔去澳门,在赌场输了50万,要不是谭叔帮忙,他能不能回来还是个问题。你爸靠不住,妈妈能靠的人只有你了。难得书林最近主动找你,你就忘了以前他对你不好的事情,两个人好好相处,妈妈和沈阿姨商量好了,等你们一毕业就先订婚,然后两人一起去英国留学……”
后面她还说了什么,海雅已经记不清了,挂掉电话,她木然盯着谭书林的手机发呆,直到他在身后叫她:“祝海雅,这是给你个警告,下次就没这么便宜了!”
海雅慢慢起身,回头看着他,面无表情。
眼前的男孩子身高腿长,面容清爽俊俏,从高一到大一,神情永远是那么自大,顺他者生逆他者亡。
她突然感到迷惘,自己以前为什么会喜欢他?他身上到底有哪一点值得自己忍辱负重?
王宝钏苦守寒窑十八年,至少薛平贵还会为了她换素衣过三关,而谭书林究竟为她做过什么?从十五岁开始,他带给她的,除了痛苦就是耻辱。心情好了给她一些好脸色,心情不好立即翻脸,他的心理年龄仿佛永远只有十岁,她以后就要和这样的人度过一生吗?
爸爸的公司一直在亏损,不得不指望谭家的资助,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去澳门赌钱?他们是不是觉得反正将来一切重担都丢给她了,把她送给谭家,从此就高枕无忧?
她想起上大学的临行前一夜,奶奶对她说:海雅,你不要忘了自己衣食无忧活到现在,都是你父母的恩情,做人要懂得知恩。
可她现在只觉得累,她整个人已经在往泥泞里陷,他们每个人都还伸出手使劲把她朝下拽。靠谁拯救?谭书林吗?
谭书林被她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索性从她手里夺回自己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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