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晓挣了一下,问:你总要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呀?
顾海洋的母亲不行了?
肖晓就觉脑袋嗡地响了一下,晃了晃脑袋,抓起陈鲁的手:谁告诉你的?为什么?
我也是刚知道,做完手术后,我想去楼下问问脑外科的同事顾海洋是不是他的患者,因为我看他脸色不好,再加上他在这里转来转去的,我以为他在脑外科看医生呢,我下去时,正好顾海洋刚从医生办公室出来,两眼通红,我问了一下医生,才知道是他母亲不行了。
我婆婆是什么病?
不是病,是车祸,她是三天前的早晨被送来的,好象是过马路时不小心被一辆车撞了,脑部受了重伤,抢救了几天,还是不行了,撞得太厉害了,颅骨都碎了……顾海洋没告诉你?
我明白了。肖晓有气无力地说:是我,害死了她。
肖晓扶着栏杆慢慢往楼上爬,陈鲁追上来扶她:你急着做什么罪人,是车祸,不是你。
就是她出车祸的那天早晨,我把她气走的,她说要回老家,如果不是因为我,她就不会哭着要回老家,如果不回老家,她就不会死,你知道吗,我是凶手……
《秘密》第十六章2(1)
肖晓挣开陈鲁的手,跑进病房,病房里人很多,但是很安静,有两个男护工正把一个用白单子蒙起来的人抬到平台车上,两个护士给刚刚空出来的病床换床单枕套什么的,正午的太阳静静地停泊在地上,顾海洋默默推开两个护工,自己推着车子往外走,对迎面而来的肖晓仿佛视而不见,或是视为陌路,他轻轻调了了一下平台车的方向,从肖晓身边,走过去,木然的脸上,看不到一点情绪变化,肖晓追过去,哽咽着说:海洋,对不起……
她伸手,帮顾海洋推车子,顾海洋一声不响地把她的手推开,她便死死地握住了平台车的把手,不肯松开,顾海洋抬眼看了她一下,停下来,把她的手指,一根根地从把手上剥开,推掉,像推掉一快令人生厌的肮脏抹布,然后,头也不回地推着车子进了电梯,肖晓望着缓缓合拢的电梯门,大颗大颗的眼泪落下来,她哀哀地喊了声娘,身体就软得站不住了,陈鲁扶着她在走廊的长椅上坐下,找不到任何可以宽慰的话。
肖晓挣扎站起来:我要去找他。
陈鲁说:你能行吗?
肖晓头也不回地说:你不要跟着我,算我求你了,好不好?
陈鲁点了点头,又跟了几步,肖晓回过头来,哀哀地看着他:算我求你……
陈鲁只好作罢。
肖晓去了太平间,已不见了顾海洋,给他电话,他不接,发短信,他不回。
等她再一次找到顾海洋时,已是四天后,在鲁西南的山村里,她看见了抱着骨灰盒一身黑衣的顾海洋,他看着敞开的院门,看着同样一身黑衣的肖晓,缓慢地走进来,看也不看她地就从她身边挤进堂屋,将母亲的骨灰盒放好,跪下点了三柱香,肖晓也点了三柱香,还没来得及插进香炉,就被顾海洋劈手夺去,扔在地上,拿脚,狠狠地碾碎了。
肖晓说海洋……
顾海洋厌倦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院子里三三两两地开始往里进人,提着烧纸以及其他祭奠物品,有几个乡下婆娘进门放下祭奠物品后,就哭得惊天动地,两手徒劳地在干干的眼睛上抹老抹去,这些,不过是乡间的风俗与礼仪,哭丧以哭声做标志,至于泪,有与无都无足轻重。
每进来一个人,顾海洋都要陪着人下跪磕头,有几次,肖晓看他趔趄着几乎要晕倒,便伸手去扶他却被他用力甩开了,然后,是一个不屑一顾的白眼。
肖晓便做罢,整个丧礼过程中,肖晓没哭,只是木然地看进进出出的人尽情地表演着无泪的悲伤。
她只有眼泪没有声音,整颗心已被顾海洋用讥讽的眼神刺得千创百孔。
办完丧礼回青岛,肖晓跟在顾海洋身后,上了同一辆长途车,顾海洋先是趴在前排座位的靠背上休息了一会,突兀地又站了起来,下车,转了一圈,又上了另一辆到青岛的客车,肖晓本想跟着他下去,但,见他目不斜视地看着前面的样子,遂做了罢,心下苦涩难耐,想必,在他心里,现在,自己就是间接杀死母亲的凶手,不会轻易得到他的宽恕。
妊娠反应加上晕车,回青岛后肖晓几乎虚脱了,进家后,喝了一点水便躺到了床上,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顾海洋才回来,肖晓听见他在客厅里转了几圈,好象要做什么决断似的徘徊到了卧室门口又停住了,肖晓便柔柔喊了他一声:海洋……
没回应,过了一会,她听到原先属于母亲的卧室的门,啪地一声就摔上了。
天一丝丝地黑成了死亡般的寂静,肖晓到厨房弄了点吃的,敲了敲门:海洋,出来吃点东西吧,不然身体会受不了的。这几天,肖晓见顾海洋几乎没怎么吃东西,他高高的身体越来越消瘦了,像一根消瘦在秋风中的竹子,脆弱单薄。
里面没人应,肖晓又敲了几下门,她奴仆哀求自己的主人一样哀求顾海洋出来吃东西,她觉得无论怎样作践自己都不过份,因为她,让他失去了至亲至爱的母亲,她怎能不收声敛息低声伏罪地哀求得到他的原谅,尽管这一切都不曾是她的本意,可后果却无可挽回地发生了,就是,把她的心,用千万根钢针插遍了,都不会有这般的痛楚。
海洋,我想和你说件事……肖晓想,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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