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啊,”詹言语抱着枕头浅笑起来,“然后我妈就数落了我一堆咯。反正她现在是急着把我嫁出去。我还就奇怪了,这我以前怎么没听她这么唠叨啊,好像我再不结婚就是怪物了一样。”
容逸心里若有所思,嘴里却一点也不滞后地说:“你妈数落得对。想想我好几年前的时候,我家老头子也催婚催得半死,弄得我都不想回家了。”
詹言语想想那个祥和安泰的老人催婚的画面就觉得违和得紧,顺其自然地问:“那现在呢?”
“现在?现在不是有你了吗?”容逸嘴角溢出一丝笑意,“我这下半辈子就交给你了,你可要好好负责啊。”
詹言语耳根有点红,嘴上却假意驳斥道:“少给我蹬鼻子上脸,我还得考察考察你。”
“考察啊,”容逸面上一脸轻松,隐着丝看不出来的紧张,拖长了音故作玩笑说,“那能先毕业再考察不?你总不能让我一直打光棍啊。”
詹言语轻嗤,无意识地带上了傲娇之态:“就让你打光棍。”
容逸特意压着嗓子,哑声道:“哎这可不能让你做主,这影响到我们未来的幸福啊。”话里似有深意。
他想了想,又煞有介事地说:“要不你让我先实习实习。”
詹言语的脸颊忽而有些发热,即便不是面对面,她都被他的话惊得哑口无言,老半天才憋出一句来:“你,你不正经。”
容逸深叹口气,决定跟她好好讨论一下这个历史遗留问题:“言语啊,你不能老这么吊着我是不是。”
“我哪有吊着你。”詹言语郁闷地讷讷回应。
“你怎么没吊着我呢?”容逸逮住时机循循善诱道,“你年纪也不小了,应该懂的。我是个男人啊!这老这么杵着不用说不定以后真会影响到我们未来的?”
詹言语乍一听他说这般露骨的话,一时间真是羞也不是,恼也不是。
话题突然停下来,听筒里只有两道一深一浅的呼吸。
许久,容逸整理了下心绪,平平静静地剖析内心:“言语,我是真心对你的,也尊重你,想要给你最好的。可你是不是也要想想我,我也是有需求的。你不能老让我冲洗水澡不是。”
詹言语无言以对。
其实她也不是不知道他的隐忍。
他在她面前就有好几次差点出了事,都是硬生生忍着才熬了过去。
大约是知道她的想法,他从没在她面前这么赤裸的提到这个话题。他不提,她自然也就故作不知。
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他突然就扯着这个话题不肯放过了。
可她骨子里就是一个保守的人,或者,更确切的说,她的自我保护意识很强。这最后一步是绝对绝对不能随便交出去的。
这就好像是她的后路,随时碰到不对,就可以立刻撤退。可一旦过了这条线,她就全无保留,没有了退路,只能往前,她不知道她今后会不会后悔自己的冲动。
容逸说完了这些也有些后悔,这大老远的还大过年的说这些做什么呢,有什么也得等她回来再说呀。
仿佛知晓她的难堪,容逸轻飘飘地揭过了这茬,好似什么也没说过:“言语,咱倒计时吧,还有一分钟就新年了。”
“嗯。”听筒这边詹言语的声音有些哑,继而清脆,“我房间里的钟不太准,你好好记着。”
容逸一字一顿地计时:“十、九、八、七、六……一。”远处不知名的地方有五彩的烟花绚烂地绽开。
容逸脸上的肃冷一扫而光,声音清明,似乎透着愉悦:“新年快乐,言语!”
詹言语也跟着唤他:“新年快乐,容逸!”
容逸走到窗口,不惧风寒地推开窗子,声音飘渺而坚定:“言语,这四个字我希望能跟你说五十年。”
詹言语被他的情绪感染,眉目含笑楚楚动人:“五十年不够,我们得长命百岁。”
“呵,”容逸把狭长的眼睛眯成了月牙状,轻轻扬扬地说,“不管多少年,我们一直平平安安地在一起,一起经历生老病死,那就足够了,也不算白来一场。”语调越来越低,最终飘荡在无边无际的霞彩中。
詹言语忽然感觉眼眸有些湿润,视线模糊,眼前的景物竟幻化成了逐曳那晚的他,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如神降临,解救她于水火。仿佛寓意她的未来,因他而生,随他一世。
她的嗓子眼似乎被什么堵住了一样不能也不敢出声,只能死死咬着食指关节,牙口仍抖得不行,连带着肩头也是一耸一耸地战栗。
她极力想克制住内心翻涌的情绪,眼里却不由地水涌成潮,终究还是泪流满面,湿了枕巾。
似是察觉到不对劲,有急促的声音传来:“怎么不说话?”
心潮过去,她堪堪接过手机,强自扯起嘴角,低低笑着打哈哈:“今天坐车累了,刚打了个哈欠。”
容逸以为她是想睡了,便跟她道别:“哦,那今晚就早点休息吧。言语,晚安。”
詹言语弯着眼眸低喃:“容逸,晚安。”
*****
詹言语挂了电话,发现就这么一会儿,手机里进了好几条短信,不外乎是一些祝福短信。
她打开,一条条地读过,又一条条地回复。
虽然内容大同小异,但至少表明,大家之间还有联系,还有人在远方记挂着。
她一条条地翻下来,忽的指尖顿住。
手指一抖,短信轻易地跳出:『阿语,新年快乐。你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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