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黑暗之中,林砚睁开了清亮的双眸,朝她看了一眼,嘴角勾起了一道浅浅的弧度,随后才再次闭上了眼睛。
六哥今晚心情很好,带着几个小弟去洗桑拿,还跟他们开起了玩笑,这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稀罕事。他平时不苟言笑,阴冷易怒,浑身上下充满暴戾之气,虽然在“弑鬼”排行老六,众小弟却最怕他。今天下午回来之后,脸上竟然有笑意,连龙虾给他打火的时候因为火头太旺差点儿烧到他的眉毛,他都表示不介意。小弟们奇了,私底下交流,一致认为六哥坠入情网了,要不然怎么会忽然春风拂面了呢?
桑拿房里,六哥闭着眼睛假寐,几个小弟见他今天心情好,胆子也就大了。
“六哥,今天怎么心情这么好?难道是有正点妞儿投怀送抱?”
六哥哼哼地笑了两声,并不解释。
见他既不肯定也不否定,小弟们更来劲了。
“六哥,是真的吗?难道我们要有六嫂了?”
“啊?这么快?”
“快点儿好,六哥,从大哥到七哥,现在可就差你了,喜欢就直接拿下了,这杯喜酒,可别让兄弟们等太久啊!”
“这么说,咱‘弑鬼’又要有喜事了?”
……
六哥任由他们去胡乱猜测,懒得解释。女人算什么,老三曾经喜欢的女人被仇家先奸后杀,后来几年过的是什么日子,“弑鬼”谁人不知?所以还是一个人的好,无牵无挂,也就没了后顾之忧。
他活着的最大意义,就是为了小波。小波是他亲弟弟,四年多前与“腾龙”的那次火并,他为了保护大哥而惨死,那时他才二十岁!这笔血海深仇他迟早要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既然那人让他失去了弟弟,他自然也要让对方尝尝这种滋味,这才是他最想做的。
“弑鬼”最近几年盛极而衰,尽管在道上还顶着清城唯一能与“腾龙”抗衡的响当当的名头,实际上却是江河日下,风光不再。在他看来,内部纷争不断的“弑鬼”迟早有一天要被“腾龙”给吞并。早在几年前,“腾龙”就已经稳坐清城黑道的头把交椅,他们的老大桑正不轻易动作,但凡下手,就必有斩获。他隐隐觉得,对方的野心远不止如此,清城的夜空,满足不了此人。正因为意识到这一点,他也就干脆不再忌惮这个连老大都要给三分面子的人,该报的仇,总是要报的,他不会因为“弑鬼”的退避三舍而放弃私仇。为了这变了味的兄弟情义,值得吗?我他妈呸!
正当他思绪翻腾时,有人急匆匆地闯了进来:“不好了六哥!”
他猛地睁眼一看,是他吩咐守在外面的一个小弟:“什么事?!”
“‘皇庭’刚刚被条子扫荡了,搜出不少货,带走了好些人,连楠哥也被带走了……”
他的脑子里顿时“嗡”地一下,后半截话压根没有听进去。“皇庭”是他负责的最大的夜总会,为了避免警察随时可能会有的突击检查,货一直都藏得很隐秘,除了他自己,就只有阿楠知道。现在看来唯一的可能,就是阿楠,难道他是内奸?!阿楠跟了他五六年了,是他的左膀右臂,要真是他干的……
六哥“腾”地一下站起来,对着来报告消息的小弟怒目而视:“什么?!你刚刚还说什么?!”
小弟被他吓得打磕巴:“我我……我说,条条子……走了以后,‘腾龙’的人……也也来了,砸……砸场子,还放了火。”
刚刚还在嗡嗡嗡议论着的众小弟顿时闭上了嘴巴,一个个巴巴地将他望着,没有人敢在这时候提出任何意见或者建议,无论说什么,都是错。近年来大哥一直告诫他们,对于“腾龙”的人,只要不是太过分,能避则避,尽量减少起正面冲突的可能。现在他们明目张胆地来砸场子了,分明是甩脸子给“弑鬼”看,这口气到底是泄出来还是吞下去,他们拿不了主意。
六哥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下阴晴不定,来得好快!他暗暗咬牙,琢磨着这件事情该如何向老大交代。
此时来报告的小弟口袋里手机响了,掏出来一看,怯生生道:“六哥,是你手机,大哥来电。”
铃声在沉默中显得益发突兀,六哥伸手接过:“大哥。”
“我们都在‘皇庭’,给你二十分钟时间。”
冰冷的声线里隐含压抑的怒火,听得六哥一阵胆战心惊,还没来得及应声说好,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
飙车赶往“皇庭”的路上,六哥的拳头一直紧握着没有松开,心里一直默念着一个名字——桑正,他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在‘美地’整整窝了两个星期之后,林砚深刻地体会到了,什么样的人才能被称之为工作狂。
尽管是在休假期间,她的状态却仍旧保持在工作模式。这时候的她,又变成了那个运筹帷幄纵横捭阖的女强人,大脑始终处于高度运转状态,似乎不知疲倦为何物。
从早上八点半开始到晚上五点半,几乎都在忙碌,连午休时间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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