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远山也来了,一手牵着步小安。我和步轻风出事,家里女眷上上下下都被瞒着,小安是我让他爷爷带来的,她是步轻风心尖尖上的宝贝,我希望孩子稚气的语言能让她爸爸醒过来。
小安一见我,一反平日的冷清,向我扑过来,被步远山眼疾手快的搂住了,“小安,你妈妈全身都是绑带,一碰就会倒。”
我向小安颌颌下巴,“来,小安,爸爸睡着了,你跟爸爸说话,把他喊醒。”
小安靠到我怀里,紧张地看着他爸爸,“妈妈,我感觉爸爸在做梦。”
做梦?我多希望他只是在做梦!
“爸爸梦做完,就会醒。”小安的语气突然很笃定。连我也产生了错觉,真的吗?真的是梦一做完就会醒来吗?
十天后,步轻风的梦还没做完,我凑到他耳朵,静静地说,“步轻风,我不管你能不能听到,十天,再过十天,你如果不醒来,我带着小安改嫁去。”
这么多天,我趴在他身边说话,握着他的手说话,一个人说话,他一直没给我打开过眼睛,没给我一个口型,我突然害怕我会习惯他这一辈子无知无觉地躺在床上,我的丈夫,苍龙一队的灵魂,步小安的爸爸,步长空的孙子,他怎么能一直默默无声地躺在床上!怎么能?我痛苦地将头埋到他的胸膛。
一会儿之后,我呆住了,我突然感觉一只手正在抚摸我的头,然后我听到了一个微弱的声音,“你想带着我女儿嫁谁?”
我猛地抬起头,一双清亮柔和的带着笑意的眸子落入我的眼帘,渐渐地,那份清亮和柔和,那份淡定和喜悦,在我的眼睛里模糊成一片。
步轻风身体好之后重回苍龙大队,但他却出现了一个不好的情况,当时一颗子弹正通过他的左手关节,虽然治好,但是他端枪时间超过三分钟,手就会发抖,这对于一个狙击手来说,是致命的,对于一个长期出任危机和经常潜伏的苍龙大队成员,也是致命的,这对于苍龙大队的灵魂来说,更是致命的。
苍龙大队知道这个消息后,整个基地陷入冷气中,没人赌博,没人喧哗,全队人卯足劲在训练场上玩命。整整多天,最后小狼最不了了,哇哇大哭:“队长,队长,不要走,不要走。”小狼这一哭带动所有人的情绪,一个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大多泪流满面。
步轻风并没有说要走,但几乎所有的人都担心他会走,更伤心的是,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他会走。这是一群比血肉相连更亲密更知心的战友,是在一起度过无数个血雨腥风日子的兄弟,彼此懂得,彼此珍重。
步轻风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一整天没露面,当晚上入睡时,他从浴室出来,一手擦着头发,矫健的肌肉上水珠一颗一颗,在灯光上璀璨得像钻石,我躺在床上看着他,他面容平静,前些日子的焦虑,急躁,阴郁和苦闷全部不见,我知道,他下了决心了,我的心像被尖刀生生挑开了一个口子,无可抑止的疼痛。
步轻风坐到床上,将我搂到怀里,手抚摸在我脸上,“老婆,我决定了。”
“真没有留下的可能?”他就给自己两条路,留下,离开,没有多余的选择。
“留下来,我能做什么?作为一个队长,我不能让我的战友在面对高危的时刻还要照顾我的安全,苍龙大队不要废物,我不能拖累了他们。”步轻风的语气很轻松,可他越是轻松,我越是沉重,他竟然说他是拖累,是废物!他怎么能这么想!
“你可以作战术指导。”这是谈头说的话,谈头百般劝慰,让他留在基地作战术指导,步轻风在苍龙大队的存在是一种精神力量,这点谈头看得很明白。我甚至猜想谈头要的不是战术指导,而是他这个人本身的气场压阵,就比如审案桌上的惊堂木。只是谈头到底还是不够了解他的部下,步轻风这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做一块不干实事的惊堂木,他生来就是要做实事的!所以当我无力地重复谈头这个牵强的理由时,步轻风笑了。
“基地不缺少战术人才,只是因为我的存在,他们没有机会更好的发挥。我们要避免一种弊端,就是哪个人都可以少,少了有人补上,这才是一支健全的队伍。”
我暗叹,不是没机会发挥,而是没人发挥得比你更好,更游刃有余。但我知道这些理由说服不了步轻风,这一个人执着、理性、骄傲,坚韧,永远是一只豹子,或者一头狮子,而不是一只被别人的翼翅庇护的鸡和兔子。
步轻风给谈头递交了一份报告,退出苍龙大队,转业b城刑警队。
我继续留在苍龙大队,完成步轻风未成的使命。对于下一任队长,谈头让他推荐一个人,苍龙大队百来号人在他的手心里如自己的筋筋骨骨,哪一根在哪个地方,哪一块起什么作用,没有人比他更明白。步轻风推荐了木森。
这一举动我一点也不意外,步轻风不止一次在我面前赞扬过木森,脑子灵活,战术诡异,且抗打抗压,在基地六年,没请过假,平日里最热衷两件事,跟小狼比格斗,跟黑哥比射击,输了拍拍身上的灰走了,过几天又找上了,赢了拍拍身上的灰走了,过几天还是来了。小狼为了此事哭了,这么个天天想打架的孩子哭了,破茧,破茧同志,破茧大哥,你强,你很强,相当强,不要再找我打了!我对你的格斗产生审美疲劳了!
黑哥是个能不说话绝不说话能少说话绝不多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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