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的一句话,恰好戳到了岑蓝的痛处,她咧着嘴笑的有些尴尬,礼貌的回到:“平时还多亏叔叔伯伯们多照应了,我这个做女儿倒是不够周全。”站在电梯口说了好一会的话,等到岑蓝下了楼,已经快接近中午的光景了。她看了看小区外停着的汽车,犹豫了会,从包里掏出了手机,对照着上次见面时候顾卿恒给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两声,她的心扑扑的跳着。
“少卿……”那边的人一接起电话,岑蓝就迫不及待的喊了一声。
“怎么了?”沉稳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这让她纷繁杂乱的心稍稍安定了几分。
“没怎么,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嗯,刚想着迟点也给电话的,你倒是抢先了一步。”
岑蓝的头低低的垂着,目光里有几分恳求几分期冀:“我想以后把爸爸接到身边住,以后不想再分开了,可以吗?”
那边的男人愣了一下,继而宛然一笑,应道:“也好,这样都在身边,你也少份挂念。”
永伤
岑父在屋子里走了一圈,看了会京剧,又停了一会广播,可是心里总觉得不踏实,眉头皱成了一团,身上似乎有千百万只爪子来回的挠动着。
“不成,我还是得去一趟。”他颤颤悠悠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边穿着外套,一边喃喃自语。前一日知道的事情就好像一把镰刀,来回反复的在他心上搅来搅去。
这么些年来,他自己是吃过些苦头的,年轻的时候在云南二炮当兵,一股子牛犊子的倔脾气,比那茅坑里的粪石还顽固。后来凭着自己确实有那几分硬本事,反复几次总算是考上了西安的一所军校,他那个得意,见了人就分根烟,眉飞色舞的说着自己的以后会如何如何,可到了报道的日子,正满心欢喜的准备去了学校大展宏图的时候,却一个晴天霹雳,那名额早已经被人顶替了。
一气之下他申请调令去了远地驻扎,玉龙雪山终年积雪,一个个新兵蛋子被冻的手都伸不直,而仓库里的老鼠成灾,也不怕人,每天都能糟蹋一坨子的粮食。那几年他算是被磨平了性子,懒得跟人多有来往,白天的时候一个人蹲守在仓库,见了那些肥的肚圆脑大的耗子,一个扫帚拍下去,心中的怒气没处使,只能折腾这些畜生换个痛快。等到了晚上,那些个冒着寒气的夜,单薄的被褥翻来覆去都睡不暖,他眼睛睁得浑圆,心中的郁气越积越厚,没过两年,鬓边的白发就好像雨后春笋一样全都冒了出来。
可世事总这这般捉弄人,人生的不如意似乎是约定好了,见了时机就此起彼伏的拥了上来,他还没从部队不得志的打击中回过神来,家里妻子一封协商离婚的电报,又让他再次跌倒深渊里。妻子蓝秀梅长得美,当初娶她的时候家中的老母亲就叹着气担心这样长期分居的婚姻长久不了,可是那会年轻啊,一股子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蛮劲,硬是忤逆了父母的意思,欢欢喜喜的娶了她,她就算要天上的星星月亮,自己也得伸长了手努力一把,对她那样的一心一意,就差没对着四海八荒立下毒誓这辈子有她就足够满足了。
他发了疯似的赶回到家里,蓝秀梅早就不知去向,家中留着年迈的老母和鼻涕邋遢的小女儿。那会儿的岑蓝真是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头上的辫子歪歪扭扭的扎着,身上枚红色的褂子糊了黑乎乎的泥巴,脚上的凉鞋断了好几条带子,走起路来踢踏踢踏的拖着响。他三十好几的一个大男人,面对着怯生生还不敢叫爸爸的女儿,眼泪一下子从眼眶里迸出来。
真的,亏欠女儿的真的实在是太多了,在部队的时候一年就那么两次探亲假,转业回来之后又为工作奔波劳碌,等到生活稳定了一些,岑蓝都已经长成大姑娘了。现在,自己年纪也大了,没了年轻时的冲劲,倒是变得念旧起来了,他总想起女儿小时候的模样,半夜哭着要妈妈的样子,上学时候蹦蹦跳跳走路的样子,看着别家娃娃吃着零食又不敢开口的样子……他这辈子已经没别的指望了,就盼着自己的孩子能够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可是偏偏老天爷不待见他们这一家子人。女儿结婚还没几年,就闹了离婚,看着自己的孩子一天比一天消瘦下去,又忍着脾气啥都不说,他愁的没一个晚上睡得着的。
“爸,还是你待我最好。”那会儿女儿还是像小时候一样,缩在床头,说话的声音都不敢大声一点。老人心酸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站在门口很久,转身出去的时候才黯然的说:“我待你好,可是你自己不待自己好。”这世上已经没了旁人,父女俩堪堪相依为命。幸而时间总是最好的伤药,慢慢的,女儿不再总是愁眉苦脸的,也找了工作。再后来,姓顾的小子来了家里,提了酒水,也敬了茶,他行伍出身,看人的眼光还是有准头的,这次的这个小子,自己是打心里喜欢,不为别的,单单只为那小子一句:“有我一天,就不会让岑蓝吃苦。”
原以为总算是可以一帆风顺了吧,谁知道又在这节骨眼出了岔子。老人叹了口气,走进卧室提了两瓶茅台酒出来,又从柜子里翻出两条云烟,收拾妥当就准备去老战友家走走关系。张志强是自己多年的好友,当初在部队就一直被他关照着,后来转业找工作他也帮了不少忙,算起来两人的交情也有好几十年了,希望这次他能有些门路,就算问到点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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