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知青点小院,胡泊先朝村里赤脚医生家的方向走,走了一段路,特务似的回头看看无人注意,就加快了步子。傍晚,村民们都在家里忙活着收拾家、做饭、吃饭,街上人很少。胡泊拐了个弯,匆匆朝雪儿方才等他的园走去。绕过几座农舍,下了桑树林中的一条小路,身旁突然响起了一声:“嗨!”吓了他一跳,接着是一串压低了的咯咯的笑声,从一簇灰灰菜丛后闪出雪儿的身影来。
胡泊问她:“你吃饭了?”雪儿说:“吃了。”胡泊又问:“吃的什么饭?”话一出口就后悔了。他估计雪儿家白面是很少的,忙从拎的军用挎包里掏出个手绢包,送到雪儿手里。那里面是他吃饭时悄悄包起来的两个大白面馒头。“你要是没吃饭,就先吃点儿再走。里面还夹着咸菜。”
“不,”雪儿接过手绢包,摇摇头,“咱们走吧。”她想起了躺在床上的妈,她想让她尝尝这白馒头。
两人一前一后,踏上了山路。山路挺窄,又黑,雪儿不让胡泊打手电。胡泊是城里娃,走不惯山路,还被石头绊了好几次,差点儿跌倒。雪儿就在前边走,又伸过手来拉住了他的手。这是胡泊第一次跟一个女孩子拉着手,心中荡漾起一股浓浓的春意。当两人上了一个山坡,又进了一个山坳时,听到了哗哗啦啦的流水声。细看山坳下边有一条闪着星光的小河,水是从山里流出来的。
雪儿说:“你累了吧?咱歇会儿?”仍拉着胡泊的手不放。
胡泊也觉得这地方挺美,静谧,安详。夜空中有一些飞来飞去的萤火虫,草丛中许多不知名的虫子在鸣唱。就找了块大石头,坐了下来,雪儿也挨着他坐了。胡泊还是第一次跟一个少女坐在一块儿,而且挨得那么近。两个人的手也越握越紧。他的心不由得咚咚跳起来。想,莫非自己真的喜欢上雪儿了?要是真的喜欢上了她,怎么带她回天河呢?正胡思乱想,雪儿却把身子贴紧了他的胳膊。又过了一会儿,觉得雪儿的肩膀一耸一耸,身子也在颤动。他吃惊地扶住了她的肩头:“雪儿,你怎么了?你哭什么?”他还以为雪儿是哭她那个贫寒的家。
雪儿却抽泣得更剧烈了。她双手捧住了脸,伏在了他的腿上,整个身子都在抽搐。
胡泊一时有些不知所措。雪儿的头就在自己怀里,大辫子搭在自己的手腕上,弯弯的脊背紧靠着自己的胸膛。终于,他鼓起勇气,用手去抚摸她那浓密的头发和那两条粗粗的光滑的大辫子。
雪儿哭了一阵子,似乎痛快了些,抬起了头,伸过一条胳膊,勾住了胡泊的脖子,说:“小泊哥,俺没福气,也不能跟了你。俺告诉你,你别嫌弃俺,俺是太、太喜欢你了!俺、俺做梦都梦见跟你在一块儿,梦见你搂着俺,用自行车带着俺在县城的大街上走。那么多人羡慕地看着咱俩。俺还梦着去见你家俺大婶,俺叫了她一声妈,她高兴地过来搂住俺,亲俺。俺,俺真是太想你了,太……”她又哭了,哭得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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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节:心情在别处(62)
胡泊忙用手去抹她脸上的泪。虽然天黑看不清雪儿脸上的表情,可他却像是真真切切地看清了那一双黑眉毛下一对黑葡萄般的大眼睛,闪烁着晶莹的泪花。胡泊胸膛里低低地叫了一声,忍不住搂紧了她。雪儿两条有力的手臂也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腰。
中午12点20分,玉儿刚回到家,就接到了来永打来的电话,说:“我还在天河,今天还回不去。”玉儿的心又狂跳起来。又是晚上班了十分钟,路上又找到上次用的那个公用电话,给韩立冬打,却没人接。又打他的手机,“嘟”了三次,通了。韩立冬说:“你等一下。”大概是在开会,到门外去接的。听了她暗示的话,只说了句:“还是那个时间,老地方。”
“好的。”
“再见。”
“唔。”
晚7点15分,玉儿临走,仍把那张“我去秀娟家了”的条子,放在了门厅的茶几上。
当晚的夜色,似乎比昨夜更温柔,更美好。
进了看园人的小屋,玉儿见里边收拾得挺干净。小床上摆着洗得发了白的旧军被,墙上挂着草绿色的军上衣和军用水壶。看来这个看园人是个退伍兵了。
韩立冬掩上门,回身抱住了她。两人就吻在了一起。但只持续了几秒钟,玉儿就松开,扭了头,说:“才7点多,你就去灌马n?两袖清风,一肚子酒精!”韩立冬说:“局机关的一个职工结婚,非让去喝喜酒。我随了一张大票,说了几句贺喜的话,喝了新郎新娘敬的三杯喜酒,赶紧就去湾边的大柳树那里了。”“你直接去的?”“我骑上摩托,在后街上转了一个圈,从湾西边过去的。”“嘻嘻,狡猾的家伙!”韩立冬放开玉儿,就去墙角水缸边,拿起葫芦瓢,舀了瓢水,刚要喝,玉儿扑过去抓住了他的手:“哎,你,可不能喝凉水!特别是待会儿还要……”脸就红了。韩立冬忙说:“不喝不喝!我漱漱口,别让酒味熏着你了!”玉儿这才松了手,却双手搂住了他的腰。
漱了口,放下瓢,韩立冬回身抱住她,双手扳着她的肩胛骨,问:“哎,小美人儿,说老实话,商场现在还存着多少钱?”
玉儿又好气又好笑:“这是什么时候?又说业务上的事?孙经理不让我说的,我绝对不说!”
“嗬,行啊!过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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