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还欲说什么,齐炻已站起身来。
他表情严肃,道:“我赞同懋生的意思,这件事,直接回了熙照。要是他们不满意,我们就在沙场上见真章……反正在总是要打仗的,不如趁着这机会打一场,总比到时候熙照严阵以待的时候再打要便宜多了。”
整日里花天酒地,还知道这些时事!
不错。这是个好时机。朝庭出兵梁地不利,和蜀军纠结在了西州,晋地虎视眈眈地随时准备分一杯羹……这个时候不和熙照翻脸,什么时候翻?
齐懋生眉角一挑,若有所思地望了望齐炻。
短暂的沉默后,二叔也站了出来:“我同意懋生的意思!”
三叔也点头:“行啊,我听大家的。”
七叔祖叹了一口气:“懋生,齐家的诸人的身家性命,就交给你了。”
事已至此。基本上就算定了下来。
齐潇站起身来:“大家都乏了,二哥在暖阁准备了酒菜,趁着这机会,大家聚聚。”
屋子里的人都挪桌推椅地起身去了暖阁。
酒席上,齐懋生亲自给齐炻斟了一杯酒“四叔,我们现在缺人手,您就来衙门里帮帮我吧!”
齐煜几兄弟的世子之争,老一辈的人还记忆犹新。
闻言,大家都不由面露诧异。酒桌上的气氛也有些凝重起来。
齐炻露出猥琐的笑容:“你四叔我啊。除了吃喝嫖赌,一无是处……你还是让我继续做那柳街上的怜花公子吧!”
齐懋生朝着齐炻举了举酒杯。自己先饮为敬,笑道:“那正好,就帮着我接待接待钦差吧!”
齐炻哈哈大笑起来,朝着齐懋生挤眉弄眼:“那阉官,和我玩不到一块!”
其他人虽然都跟着发出了暧昧的笑声,目光却都流露出审慎的神色。
齐懋生正色地凝视着齐炻:“可四叔却能和我想到一起……”
玩世不恭的笑容凝结在了齐炻的嘴角,齐懋生笑着又给他斟了一杯酒:“赐婚这件事,那就全权交给四叔了……”
那天,雪下得很大,齐炻在齐潇的相陪之下,喝得很尽兴,他最后走,所以大家不知道,齐懋生送他出门的时候,他目光清明地望着齐懋生:“山南郡,你准备怎么办?”
齐懋生淡淡地笑:“到了我手里的东西,一般都是很难还回去的!”
望着满天的雪花,齐炻叹息道:“所以你们准备打江中郡了?”
“不错!”齐懋生放眼望去。
整个雍州城都笼罩在了一层白茫茫中,满身是雪畏缩着手脚的小厮提着发出微弱的桔色光芒八角玻璃灯站在马车前待着主子。
齐炻并不急于上车,站在门檐下沉默良久,怅然地道:“父亲没有做到的,大哥没有做到的,都被你做到了……懋生,你不要辜负了这好光景。”
齐懋生微笑:“四叔,只要一息尚存,我就不会对熙照低头。”
齐懋生一进门。就听到顾夕颜甜糯的声音轻轻地吟唱着:“月儿明,风儿轻,树叶儿轻轻照窗棂……”舒缓的温情流动着,让那些纷争和疲惫突然都变得很遥远,昏黄的灯光、温暖地气息,甜甜的歌声,都象定格似的,停留在了这一刻。
齐懋生轻手轻脚地绕过绡纱屏风。
顾夕颜乌黑的青丝披落在银红色的大迎枕上,泛着幽幽的光晕,纤细白皙的手轻轻地拍打着出发均匀呼吸的暾哥,眼眼间柔和温婉。
她看见齐懋生进来,忙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齐懋生的手脚越发的轻盈了。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俯视着暾哥红扑扑的脸蛋,轻轻地问:“怎么,还没有睡着!”
话音刚落。暾哥就一下子张开了圆溜溜的大眼睛。
“哎!”顾夕颜发出一声沮丧地叹息,“他什么都好,就是难得入睡。”
顾夕颜的话音未落。暾哥就好象为了证明母亲的这句话似的,瘪着小嘴冲着齐懋生啊啊地嚷了几声。
齐懋生就笑着把指头伸到了暾哥紧握的拳头边,暾哥一把就抓住了齐懋生地指头,然后揪着脑袋向上使劲,一幅要坐起来的样子。
齐懋生大惊,忙道:“夕颜,夕颜,他要干什么?”
顾夕颜把暾哥的胖乎乎的小指头从齐懋生的手指上扒下来,笑道:“你快去梳洗去……你再和他闹下去。他高兴了,就更不容易入睡了。”
齐懋生摸了摸曾经被暾哥抓住的指头,答非所问地道:“暾哥的指头,软软的……”
听到有人说话,暾哥已开始“啊啊啊”地附和。
顾夕颜忙把齐懋生赶走,重新躺下来拍他入睡。可不管顾夕颜怎样,暾哥就是不睡,反而翻身坐了起来,冲着顾夕颜直啊啊。
顾夕颜没有办法。只好陪着他说话,玩手铃。
齐懋生梳洗出来一怔:“怎么还没有睡啊!”
顾夕颜苦笑:“他不睡,我有什么办法啊!”齐懋生上了床,开始还挺有兴趣地看着暾哥,可随着暾哥越来越精神,齐懋生不由小声地道:“夕颜,让他和嬷嬷们玩吧!”
顾夕颜就含笑望着他。
齐懋生轻轻地咳了一声,回避着顾夕颜的目光。
顾夕颜叫了秦嬷嬷来:“抱着暾哥玩会,我和爷有些事有说。”
秦嬷嬷眉眼含笑地应了一声。然后抱了暾哥出去。
暾哥睁着大大地眼睛。吃惊地望着顾夕颜,好象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玩得好好的。怎么会被从母亲怀里抱走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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