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鄂站起身来,快步走到酒肆的柜台前。他本是江湖人打扮,此番又和那青衣公子之间暗潮汹涌,这架势,多半要打假。
掌柜本是个明眼人,於是早早的就躲到桌子下面去了。
江鄂微微一笑,单手拎起瑟瑟发抖的掌柜,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那掌柜眼睛一亮,不可置信的看著季独酌。江鄂点点头,自来熟的从柜台里挑了四大坛子酒,命掌柜抬自己的座位旁。
掌柜把酒放好,忍不住又偷偷看了季独酌一眼,心里啧著嘴,等到江鄂推了他一把,他才後知後觉的退下。
江鄂随手拎起一只半人多高的酒坛,丝毫不意外的看到季独酌的那张难得有点难看的脸。白色的扇子摇了摇,某八卦之地的头头苦著脸:〃你还真是不肯给我在下属面前留点形象。〃
〃楼主何曾有过‘形象二字?〃江鄂温柔的在酒坛上抚了一抚,拍开红泥封,烧刀子火辣辣的酒气立刻劈面而来,光是闻便足以让人心火如煎,〃风雅颂之主烽火戏诸侯,只怕早已成为一段江湖佳话了,难道这当事人还怕被人笑话?〃
话不是这麽说的吧?。。。。。。
季独酌注意到酒店老板时不时瞥过来的好奇眼光,头一次感到所谓〃坐如针毡〃的感觉。说实话,他倒不是怕被自家的下属笑话,他怕的是──以某大侠性格,这样笑里藏刀的样子估计是怒到快崩溃了。
啪的一声,酒坛子被摔到桌子上。
江鄂按著坛口,目光冷冷的锁住季独酌:〃是男人的,就同我干了这一坛。〃
所谓烧刀子,乃是关东特产的一种烈酒,入口猛烈如刀,流上心口热辣辣如烧。好男儿生性豪爽,江湖四处游荡,苦乐悲欢也不过一场仰天长啸,最是适合这种烈酒。
他二人都是酒中豪客,此刻也不用杯子,一人一只坛子,直接捧了往嘴里倒。
眼见一向风雅自诩的风雅颂之主竟然如此不顾形象,喝得酒顺著两颊流了下来,掌柜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要是被顶顶顶的顶头上司聂大人知道自己看见楼主如此放浪形骸的摸样。。。。。。说不得,他只觉得自己这脖子上的脑袋瓜呆的有点不稳当了。
坛子里再倒不出一滴酒,江鄂随手把酒坛子往墙上一砸,烟尘飞散,雪白的墙壁瞬间一个半人多高的窟窿。
冷飕飕的风灌进来,吹透二人的衣。
他直直的目光看著季独酌:〃你知道麽,我若想走,你定追不上我。〃
〃我知道。〃
〃你又知道麽,我现在真想一剑扎穿了你,剖开你那张人皮看看,究竟里面是一幅什麽样的铁石心肠。〃
〃我也知道。〃
〃哈,〃江鄂冷笑一声,倒提长剑,〃风雅之主啊风雅颂之主,多少人奉你为神。可有多少人敢问一句,你这神,究竟有没有心!〃
季独酌弯下身子,拣起之前被江鄂打落在地的酒葫芦:〃不多也不少,只有你一个人。只有你一个也就足够了。〃
江鄂摇摇头,再举起一坛酒,拍开泥封,却不著急饮,只把双手搭在坛口,望著季独酌:〃你知道我什麽会在这里等你麽?〃
〃为什麽?〃
〃我骑马南下,夜色渐浓,才找了一间酒肆打尖,一抬头便发现这酒肆是你风雅颂的产业。〃他的眼中渐渐流露出一种淡淡的悲哀,〃我才发现,这江湖虽然很大,风雅颂的势力却更大。我若想逃开你。。。。。。〃
〃你逃不开的。〃 季独酌相当自负的说。
〃我若想逃开你,真是痴人说梦啊。〃江鄂苦笑一声,〃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江鄂从来不屑做。〃
酒坛一举:〃就为你这一句不屑做,季独酌敬你的干脆。〃他咕咚咕咚的饮尽烈酒,也学著江鄂的动作把酒坛子往墙上摔去,只是没有内力,那堵墙相当讽刺的纹丝不动。季独酌愣了一愣,突然仰天长笑:〃百年史册任他忧,千载旧事懒回眸,万斛消尽多少愁。长剑新,故人旧,莫使白了少年头。共一宵残酒,快意儿女仇,不醉不休!〃
此生仗剑任疏狂。第九章(3)
〃楼主这支《水仙子》到是豪爽轻狂。〃
〃江大侠啊,〃季独酌伸出一根指头,神秘的竖在江鄂面前,〃人生在世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我倒是头一次听说楼主有些狂情血性,若真是如此。。。。。。〃江鄂笑著摇头,突然凑到季独酌面前,声音温柔的说,〃季楼主啊,告诉我吧,那人究竟是谁。〃
季独酌抬起头来,干净的目光回望他:〃我不知道。〃
江鄂轻轻一笑:〃其实,我刚刚正在怀疑一件事情。〃
〃哦?〃
〃你并不是不知道,也不是不愿告诉我,而是不能告诉我。〃
季独酌笑了笑,摇著头推开江鄂:〃你想太多了。〃
〃季!独!酌!〃
江鄂一声大喝,抬手间,酒坛子在季独酌耳边滑过,砸在地上摔成碎片。一时间,酒水飞溅。
〃事到如今,你还要包庇燕。。。。。。〃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季独酌狠狠地捂住了嘴巴。
风雅颂之主一向嬉笑的表情不见了,换而是异常的凝重:〃这个名字是禁忌,你不能说。〃
江鄂拉下他的手来,慢慢的说:〃那个禁忌的名字是用无数尸骨堆积起来的。〃
季独酌看著被对方攥在手心的双手,忍不住自嘲道:〃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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