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维周问:“他准备怎么安排你?”“给他当副总。”王洪亮说。孟维周笑笑,说:“洪亮啊,你是宁为j尾,不为凤头!”王洪亮红了脸,说:“孟书记,不瞒你说,他开的薪金高,我就动心了。”“多少?”
孟维周问。“年薪五十万。”王洪亮说。孟维周淡然道:“也不高嘛。”王洪亮不好意思似的,说:“我想改变一下生活,试试自己的潜力。”
孟维周说:“本来,我不该劝你留下来。干部想出去闯闯,这是好事,组织上得支持。但是,你毕竟是党培养多年的相当级别的领导干部。你不想想,市委任命个财政局长,是儿戏吗?”
王洪亮说:“我知道孟书记对我非常器重,所以一直不敢开这个口。但是,我也反复考虑好长时间了,我的这个选择是慎重的。”
孟维周说:“既然你去意已定,我就放你走。但是,洪亮,你也先别急着辞职。你先过去干半年再说。半年后,要开人大会了,政府组成单位要定盘子了,你再最后考虑去留。”王洪亮双手抱拳,打拱不迭
,差不多想跪下去了:“孟书记,我非常感谢你!你太关心我了,我一定珍惜这次机会。只是,我怕让你为难。这事怎么c作?”
孟维周说:“人是活的,还怕想不出办法?我同市委几个头儿研究一下,派你去外地企业挂职学习半年。我们需要很多真正懂经济工作的干部啊!”两人说完这事儿,就随便聊天。感觉就不像上下级了,而是兄弟似的。孟维周笑道:“你发了财,可别忘记老朋友啊!”
王洪亮说:“正像我那位同学说的,有财大家发。我怎么会忘记孟书记呢?”孟维周忙摇手道:“洪亮你误会我意思了。你以为我在向你索贿吧?我只是要你莫忘记老朋友啊。”
王洪亮故意把样子做得很难堪,说:“孟书记这么说,真让我无地自容了。洪亮没这意思。”
五十四
关隐达的日子过得越来越悠闲。他一p股坐在教委主任的位置上,六年间再也没动过。关隐达的性子早已熬得不温不火。他从不发脾气,却是说句算句。像教委这种业务机关,领导换来换去,干部却总在里面呆着。几十年下来,人际关系难免很复杂。
关隐达刚去时,有人建议他整顿一下机关作风,重点解决内部不团结的问题。关隐达听了只是笑笑。他从来就不相信所谓批评和自我批评的神话。这条被大家奉如圭臬的优良作风太天真了。批评也好,自我批评也好,除了激化或公开矛盾,不会有别的收获。大家也许场面上会讲得漂亮,私下里该怎样还会怎样的。他的看法是,多数时候,公开矛盾,不如回避矛盾。
关隐达的策略是只谈工作,不谈别的。他头次主持机关干部会议,只讲了三十分钟话,就宣布散会。干部觉得奇怪,似乎这样子不像开会。可是干部们很快就发现,关隐达原来是位极干练的领导。他讲话不讲究起承转合,总是硬邦邦几条。他一讲完,各科室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分头落实就是了。
关隐达原本很会讲官话的,现在有点返璞归真的意思,很烦那些大话套话。没多久,教委的干部们竟然发现:机关人际关系好像融洽多了。有人终于感觉到关隐达的高明,奉承说:“教委机关几十年的老大难问题,关主任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决了。”
关隐达听了也只是笑笑。他知道问题并没有解决,只是不让它暴露出来。关隐达心想,有个道理是明摆着的,却没人注意。机关干部,再怎么复杂,他们也不敢在工作上乱来。所以只需抓严了工作纪律,该谁干的事就得谁干,这就行了。机关也像一个人,你不让他坏的东西有机会表现,看他坏到哪里去。教委机关百多干部,都长着张嘴巴。总有几张嘴巴喜欢说话,关隐达的能耐就传得天远。况且他的书法、文才早就名声在外。早年当上县长,又是人大代表硬推上去的。而他如今对待官场又格外的淡泊。种种机缘或因素,都丰富着关隐达在民间的形象。人们说起关隐达,都很敬重。
关隐达并不觉得自己忙,夫人陶陶却老是说:“你四十多岁的人了,身体最重要。”她今天要关隐达吃冬虫夏草,明天又要他吃高丽参。只要听说什么方子补身体,她就会想方设法弄来。上级银行好几次想任命陶陶当市中心支行行长,她都婉谢了。她说自己这辈子没什么大志向,管好丈夫和孩子就足够了。了解她的人都说,只有陶凡的女儿才会这么散淡。儿子通通已上初二,眼看着就要上高中。最近陶陶又听说,六味地黄丸男人要长年服用,就像女人要长年服用妇科千金片。星期天,她打发丈夫和儿子吃过早饭,就要出门去。交待关隐达:“你管着儿子做作业,我给你买药去。等我回来,再去看爸爸妈妈。”
一家人每周要上桃岭一次,陪老人家吃顿饭。每次都是星期天去,星期六通通学校要补课。关隐达自己是教委主任,一年到头强调不准加重学生课业负担,可是自己儿子照常补课。放假时,严令不准补课。可是学校自有办法。他们化整为零,每次补二十几个学生,还让家长轮流值班,守在教室里。只要上面来人检查,家长就出面纠缠,说补课不关学校的事,都是家长们强烈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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