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帆说:“我是……”
“你这人不懂规矩,我上午十点钟之前不接待人。我要考虑大事,你不知道?你是哪个处室的,是新来的吧?是不是图书处新来的那个硕士生,听说你不安心工作,想调动是不?”
南帆哭笑不得,心想这人怎么这样,自己不懂规矩,还批评别人,按理客人进屋,他必须站起来,让座、端茶,起码给个笑脸吧,难怪人家说机关门难进,脸难看,事难办呢,都是权势把人弄得冷了血,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想到怪物她笑了。这时小王端着摄像机闯进了局长办公室。
“你们这是干什么?”这人收拢双脚站了起来。
“我们是省电视台的,这是我的记者证。”
这人对了对记者证上的照片,瞪着奇怪的眼神上下打量着眼前的这位丽人:“你真的是著名主持人南帆小姐?”
“那还有假。”小王补充道。
这人顿时变得热情了起来,他先嬉笑着伸出胖手来紧紧握住南帆的小手摇晃着,不好意思地说:“我还以为你是我们局新招的大学生呢。原来是著名节目主持人。有眼不识金镶玉呀!”他掏出名片自我介绍道:“陵州师大博士生导师、教授、出版印刷局局长孙海清。你们来到敝局有何公干,来,请坐,请坐。”
“我们想采访一下孙局长,请教一下有关非法出版物查处的有关法律问题。”
孙海清说:“对不起,这事,不归我管。‘扫黄打非、打盗版’的事,归我的副手龚红旗副局长管,他在606室,你们应去找他。我是正局长管全面工作,他是分管副局长。”
“我们把您当成龚局长了,对不起。”
“我再说一遍我姓孙,是正局长,龚红旗是副局长。”
“那么对不起,我们打扰您了局长同志。”
他们退出了孙局长宽大的办公室。在退出局长室的时候,她才发现这办公室的门上贴着一个大白纸条上书:“十点钟之前,不要打扰我,我要集中精力考虑大事。”
南帆向小王吐了吐舌头,做了一个鬼脸“哈哈”大笑。心想,这孙局长真逗,自己局里的部下竟然认不得,把她当成了什么研究生。还有那贴在门上的小纸条,跷在办公桌上摆晃着的腿,那正面墙上龚红旗命题的反诗。这市政府小小的出版印刷局,真是庙小妖风大。想到这里,她又捂着嘴笑了起来。
陵州市出版印刷局副局长兼市“扫黄”办主任龚红旗,按照市印刷局局长孙海清的话来说:“是一个会来事的人。”这话明显含有贬义。当然对于龚红旗这个人,在市级机关本身就是有争议的人物。是一个许多机关干部称为“人物”的人。
凡人之后加“物”就非同常人,有如曹雪芹臧否人物,就有遇运而生之治世能臣,遇劫而生之乱世枭雄,大仁、大恶之人评价的两极隐含着非同常人之内涵,也就不能仅用“好”与“坏”这样的道德评判来肯定或否定这个人。而恰恰相反这个龚红旗评价人总是带有浓厚的感qíng_sè彩,非好即坏,“好人”和“坏人”是他的口头禅,这话有片面性,而这片面性又恰如官场和社会中人对他的绝然不同的评价,好像是寒暑表的两端,差异极大。就是在这差异极大的评价中,自由自在地做官,潇潇洒洒地为人,有点吊儿郎当,有点随心所欲,我行我素。
他此刻正精心策划一个“大战役”也就是要把原来散落在全市各处的书报刊摊点,全部改造成邮亭。为此,他前一阶段专门去上海考察了上海市的书报刊亭,亲自审看了参与竞标的各邮亭制造商报来的书报亭的设计图纸。制订招标方案,选定书报刊亭的式样,忙得焦头烂额。忙,他不在乎,他最讨厌的是内部的扯皮,尤其是来自市委、市政府的领导层的阻力。昨天市委、市政府主要领导召集了一次落实邮政报刊亭的协调会议,那会上的火药味和剑拔弩张的气氛,虽然时隔了一天,却隐隐约约还在鼻腔前晃悠,使他怪不舒服的。但此时此刻他却像是一个得胜回朝的大将军,正戴着老花镜,气定神闲地修改市场管理处处长康健报来的《落实市委、市政府关于在我市设立书报刊邮亭的方案》。那方案全是八开大张三号仿宋字打印而成,他所改的所批的每一字都有指甲盖大小,他想把他的每个字都变成火药、投枪s出去,投出去就很有杀伤力,谁叫自己是军人出身呢?干工作,就是要像打仗,风风火火的,才能打胜仗,打仗就要打胜仗,要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不能像老娘们儿那样缠缠绵绵地犹豫不决。他无意中想到了毛泽东那段话,昨天那场发生在市委会议室的战斗就浮现在眼前。
小会议室不大,但很精致。铺着柔软的羊毛地毯,人走进去悄无声息,不由得就会变得小心谨慎,庄重严肃起来。这就是一种氛围,这种氛围熏陶着人,塑造着人,使人变得文明雅致高贵起来。但从另一个方面说过分注意自己的仪表神态、举止、谈吐,就有点拿腔拿调,装腔作势就成为某种掩盖自然本性的表演。这里就成了舞台,舞台上走动的男女就成了涂脂抹粉的戏子。表演成了作秀,就是为了某种目的而担任的角色,人们只有扮演好自己的角色,才能取悦于上级,于是吹牛拍马,阿谀奉承就盛行起来。在龚红旗看来,这里是战场,取得战役的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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