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写作上,有些人很早就冒出水面,露出小荷尖尖角,可是生长了许多许多年之后,也就是一片普普通通的大荷叶。茹嫣呢,就像水仙,早早种下了一粒籽儿,但几乎用了大半辈子的时间,默默地,不经意地在泥土里养育着自己的球j,一次偶然的雨水,便伸出几片绿叶,紧接着就开成了一枝婀娜多姿馥郁袭人的凌波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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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孤鸿发了一个帖子,说是自己近期将到女儿那里去看看,可能上网不方便,想让一位网友来替她一段时间。她郑重推荐茹嫣。下面是一片附和声。茹嫣赶忙说谢谢版主盛情,谢谢各位好意,可自己连一只菜鸟都不够格,哪里敢担当版主的重任?茹嫣说,希望有更合适的人选,她可以在其指导之下尽力做一些打杂事务。
第二天一早起来,茹嫣一边漱洗清扫,一边就开了电脑,自从上网以来,这个家伙就像一个不依不饶的求爱者,没日没夜地牵引着她的心思。遛完杨延平,茹嫣给自己备了一份最便捷的早餐,便坐到这家伙跟前,按程序一桩桩来过。打开qq,儿子有了回复。儿子简洁介绍了近日的活动后,果然就问起那个老校友是谁?他说,有几个高他两届的学兄,对他帮助很大,但毕业后就一直联系不上了,不知是不是他们中间的一个?
茹嫣顺手给儿子打了一句:可不止高两届哦,怕十个两届都不止啊!
茹嫣第二个程序就是打开社区,进到自己的文集,昨天那篇《却话巴山夜雨时》,已有几个跟帖。其中一个署名繁漪的帖子没头没脑地说:焉姐在恋爱了吧?让茹嫣一下心惊r跳的。对自己的跟帖,茹嫣一般都要回帖的,不回不礼貌似的,哪怕没有可以说的,她也会打一个脸谱上去。对这个面目不清、语意暧昧的“繁漪”,她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第三个程序是打开空巢论坛。昨天版主孤鸿的动议,今天附议的更多了,十几个跟帖,都说着各种各样赞同的话,有人说,如焉在网络上有什么技术性问题,他(她?)可以打杂跑腿甘当马弁。孤鸿也说,只要如焉答应,会很快教给当版主的一套基本技法,太简单了,你能写这么好的文章,半个脑子就可以胜任了。还有几个也表示了同样态度,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你如焉只管点火,我们拾柴就是。
网上这一帮人,除了孤鸿和其他三两个人,其余的,茹嫣都不知道其性别。孤鸿别人都叫她鸿姐、鸿太、鸿夫人。茹嫣刚上网时,如焉这个名字也不辨男女,但是众人一下就从她的行文中看出她的性别来,所以如焉姐、如焉妹地叫起来。年龄呢,大多不清楚。用一个网友的话说,叫你如焉姐的,说不定比你大一截,叫你如焉妹的,可能只是个小丫头,你可千万别当真。
当晚,孤鸿就来了qq,告诉她版主的一些基本工作,又让她打开论坛,手把手教她如何编辑,如何修改,如何删帖,如何封ip……孤鸿给了她论坛的密码,孤鸿说,这就好像管家婆的钥匙。你单位可以上网,没事溜进去看看,有些不合时宜的帖子,控制一下。当版主实际上就是一个沙龙主妇,招待好亲朋好友、各方来客就行。春来茶馆的阿庆嫂,在《智斗》里的那一段唱知道吧?就那样。
就这样,茹嫣上任了。
一瞬间,茹嫣多年平静如水的生活起了层层波澜:小狗,网络,还有那个天上掉下来的儿子的老校友,以及因为以上事项在单位里多出的许多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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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休过完,茹嫣上班。不知是自己心里有鬼神经过敏呢,还是那几个姐妹们真的知道了什么,一个个那眼神,那笑意,那话语,总有些诡谲。
刚刚倒了一杯茶坐下,江晓力就从楼下打来电话:茹嫣,你可真是厉害呀。
茹嫣问,怎么啦?
江晓力说,人家市长大人请你看演出,你硬是不去。
茹嫣环望一下,幸好此时办公室没人,便说,我哪有胆子去见那样的大世面啊?后来一想,幸亏没去,到时候电视台来一个镜头,那梁市长身边坐的那个女人是谁啊?我就不能出门了。
江晓力说,你呀,不知你是装聪明呢还是装糊涂,现如今,哪个女人不想来一个那样的镜头?求之不得呢。我跟你说啊,你该怎么谢我?
茹嫣问,又怎么啦?
江晓力说,我帮别人看事的时候,眼力总是很准。那天他从你那儿回来,我打电话问他如何?他说,他已经对你说了。
茹嫣说,对我说了?对我说了什么呀?
江晓力说,你看你看,这就开始对我卖关子了?
茹嫣努力回想,也没想起他说过什么表态性的话。便说,你别给我卖关子了。
江晓力说,你真是贵人忘事了,他是不是对你说了,文如其人,人如其文?这话什么意思?你的不明白?
见茹嫣被自己堵住了嘴,江晓力又说,算啦,再过几天,就没我说话的份啦,怕那时你连电话都不接呢。
茹嫣被江晓力半真半假的嗔怪弄得五味杂陈,不知该如何说好,只是嘟囔着,晓力你可别乱想,这事儿究竟怎么样,我都糊涂着呢,别到时候人家难堪我也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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