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处释放的青春 第二部分(13)
写《撒旦诗篇》的拉什迪逃脱穆斯林的追杀;世界气象组织向全人类宣布南极一个可爱的臭氧空d已有半年多时间未弥合;艾滋病已经蔓延到中国大陆的三十多个省、自治区和直辖市;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向俄国提供一百一十二亿美元的贷款难以收回——然而邵美不管这些,她仍然明目张胆地披着黑发,农妇般蹲在我面前——“雨桓,米多吗?”
她再问的时候,敲着她的鼻子,我笑了。有首诗怎么说,“琴棋书画诗酒花,当年件件不离它;而今识得雨桓后,柴米多少细细察。”我心领神会,但没说。独院真开不得玩笑,稍不留神,生活就俗得像墙上这张未画完的画。
学校还没有正式上课,我们乐得清闲。天刚蒙蒙亮,我忙着洗刷清水江远道而来的土鸭。
“我怕是怀孕了,”邵美苦着脸,“月经一直没来。”
“什么?你说什么?刚回来就开这种玩笑?”我顿时感觉天旋地转。
“怎么了?大惊小怪的!”邵美怒目圆睁。
“哦,你回老家这么点儿时间就怀孕了?”我几乎说不出话来,“你说,你怀的谁的孩子?”
“雨桓,你!”邵美快哭的样子,两只黑葡萄样的眼睛拴牢我,“你再说一次?你是不是要我死?”
“怀就怀罢。春天本就靠女人怀孕而美丽。”我头也懒得抬,“你不是一直希望有个海盗儿子?”
“都是为你!还好意思说,那晚上你都干了什么?”邵美放下淘米的盆儿。
“上半身,上半身,你不是没让我进去吗?!”我有些急躁地吼起来。
“你怕负责任对吧?”邵美委屈的泪水漫了出来,“再说,也许是月经推迟的缘故,跟本就没怀。”
“邵美,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这怎么可能怀孕呢?”我扶住她柔弱的肩头解释。
“怎么不可能,我也担心呢。没听说chù_nǚ也怀孕的事吗?”邵美歪着脑袋。
“听说过,圣母玛利亚怀上耶酥时就是chù_nǚ。”我冷笑道。
“不要亵渎神灵,会造报应的!”邵美继续淘米,“亏你上了3年的大学,体外受精的常识都不知道!”邵美叨咕着。我一想,好像隐约听说过这么回事,体外s精也有可能导致怀孕。
“哎呀,怀就怀了嘛,你怕什么?说不定小朋友一生下来就舞着火药枪大嚷‘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雄姿英发,满脸虬须。”我油嘴滑舌地又补上一句。
“少胡说,我问你我问你,你原来的女朋友怀过孕没有?”邵美来了劲。
“谁啊?原来的女朋友不就是你吗?”
“少贫!沁儿不是你的新娘吗?做梦都听见你在叫。”邵美不依不饶。
“我原来才不管这号子事。”我装糊涂说。
“不!就是要你告诉我。”邵美有理有据,“你精力这么旺,肯定怀过。”
“谢谢你。”白日青天,我不敢有半分猥亵。
菜板上的鸭子摇摇晃晃站起来,它拍着光光的翅膀,歪着扁扁的脑袋向我斜视。坐在我面前的邵美,慢慢浮现成一副荒山野林的图画。
高中三年级上学期,连哄带骗让大我两岁的沁儿上床。她死活不依,非要给她弄来避孕药不可。那时私人经营的药店很少,我于是比求爱脸红十分地领着半新不旧的沁儿来到医药公司。在门口扭扭半天,她死活也不肯陪我进去。对她冲动我本来就后悔不堪,也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由她威胁。她没法,咬着嘴提出玩“棒子老虎j”,谁输谁去买,谁赢谁出钱。智商低,怯场,最终是我丢脸丢面在胖营业员的鄙视下抓着药奔出药店。从那以后,对于生儿育女,我始终有茫然地惊慌。严格说是恐惧。
自从邵美大大方方挂上独院的钥匙,我就预感到会有这么一天的,只是没想会这么快。
“管你的,明天看医生。”邵美突然说,“我是喜欢海盗,和你原先设想的不一样是不?不一样就好。”
无处释放的青春 第二部分(14)
新学期的生活,不但没有所期望的罗曼蒂克,反而有沦为女人化妆品之类的趋势。
贰拾
又是一个周末,我向邵美提议去楚江公园玩,邵美不想去,并说一辈子也不想去,有些风景看过一次还想看第二次,可那不在重庆。这里的风景,尤其是那个我们不得已而去之十多次的楚江公园,去一次就不想第二次了。邵美突然来了兴致,提议去郊外的冯家堡,理由是虽然是市郊,但起码还能看到一些田园风光。
“真难得,歇会儿再走。”依着铁栏杆,邵美迸发出卞之琳站在桥上写《断章》的闲情。
“别疯了。天好像要落雨。”话一出口,我自家也觉得作怪。开学没过两星期,我就厌倦了,这是贱还是不识好歹?不知是我的话激起邵美不满,还是她自家没意思风景。不到半分钟,我们一声不吭地走过铁桥。
风嬉笑着逗留在桥头,像很久以前那个被装扮得伟伟大大的傍晚。
那个傍晚,枯黄的蒿草散发着女人的气味,野生生的,薄雾一般弥漫。
铁桥底下的水田里,东倒西歪守着几个衣不遮体的稻草人。弯来弯去的花溪,消瘦得像条蛇。懒懒地伏在我的眼皮底下。所有的枕木都竖直耳朵,所有的风都倦倦缩缩。我穿件流行的紫西装,广东过来的卡尔丹顿领带风s地飘扬。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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