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的还有陆潜,可两人面上皆不显露,直到后面,班主任把婵羽跟陆柏泽作为成绩优秀的典型表彰了一番,才让这二人稍稍回神。
前者是因为养女,后者就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亲儿子了。
这场动员会足足开了一个小时,结束后,贺延川什么都没问,出来,就看到婵羽跟陆柏泽排排坐在花坛边,两人都横着个手机在打游戏,脑袋挨在一起,似乎正玩到激烈处,陆柏泽不停指挥,婵羽眉头轻皱,又像危机化解了,小姑娘又笑起来。
午后日头毒辣,愈显得她笑容灿烂得刺目。
陆潜紧随其后,先喊了声:“阿泽。”
两个小孩齐齐抬头,陆潜本来顾及到贺延川在旁边,不敢先喊婵羽,现在看她瞧过来,也喊了声:“婵羽跟阿泽在一起啊。”
婵羽礼貌的叫了声陆伯父好,收好手机,跑到贺延川旁边:“回家了吗?”在外面怕发生危险,婵羽从来不会喊他名字。
贺延川轻应了声,摸了摸婵羽的头顶,转头跟陆潜说:“告辞。”
久违的触碰,让婵羽心尖都颤了颤,失魂的被贺延川拉起手腕,走了。
后面陆柏泽还在喊:“阿婵姐姐,过几天你的十八岁生日想怎么过啊?要不要叫上大家一起热闹热闹,庆祝庆祝?”
贺延川脚下一顿,侧首去看旁边仍在失神的婵羽。
时间真快。
她马上就十八岁了,而他也快三十四了。
可无论如何,他们始终差了一轮又三分之一。
无法改变。
*
婵羽的十八岁生日,贺延川也是有所准备的。
但婵羽拒绝了陆柏泽的提议,不要跟同学一起庆祝,也不想借成年进入上流社会,她什么都不想要,除了——
“我生日那天,还有前后各一天,这三天贺叔叔都在家就好。”
贺延川点了下头。
接着,到要过渡到婵羽生日的前一个夜晚,作息绝对规律的贺延川,房间里的灯将近凌晨都没有熄灭,婵羽就像儿时那个雷雨天一样,踩着点,敲开了贺延川房间的门。
说是敲,到不如说是不请自来。
贺延川坐在书桌前,婵羽走过去,弯了下腰:“说,祝我生日快乐。”
贺延川把书放下,眼睛看她,跟着念道:“阿婵,生日快乐。”
婵羽唇梢弯起,眼底笑意流淌,随即,她转身回头,冲贺延川招了招手。
“贺叔叔,来——”
十足神秘。
也许因为今天是婵羽生日,贺延川难得格外纵容,站起来,跟上去。
少女的步伐说不出的轻快。
婵羽把贺延川带到那间画室前,手按在门把上,笑着提起往事:“贺叔叔还记得之前看画展时,我跟你说‘我还有更厉害的没告诉你’吗?”
婵羽又笑了笑,说,“那我今天都告诉你好不好。”
根本不给贺延川回答的机会,婵羽就拉了男人的手,覆盖着,带着他一起把门拧开,再一推,稍微展开一道缝,自己退到旁边,说:“欢迎。”
不是“请进”,而是“欢迎你来”。
里头灯火通明,贺延川轻轻一推,便泄了出来,他的手似有一瞬的停顿,却是更坚定的把门完全展开,在亮如白昼的灯火下,深藏的秘密被揭开——
是他。
面积不小的画室,五面都挂满了画,包括天顶,数目有百来张之多,先前老师说婵羽不喜欢画人,贺延川就知道那是谎言。
因为早在十四岁婵羽来初潮那天,纵然她急忙跑回来掩藏,贺延川仍瞧见了画板上绘着的人物,是他——贺延川。
但现在“贺延川”,却有百来张那么多。
有侧在院子里执书阅读的,有立在客厅里聆听下属说话的,有坐在餐桌前平静举筷的,有不经意间回眸被捕捉到的……甚至还有赤·裸着露出背后伤疤的。
每一幅都跃然纸上,栩栩如生。
贺延川不懂艺术,也不懂画。
但依旧从简单的配色跟勾勒里能看出,这里的每一张都比当初婵羽展览的那幅要细致太多,连他这种外行都能看出来,可想创作者花了多少心血。
贺延川早在窥见丝毫时,就把门合上了。
他的视线落到每一幅的“自己”身上,稍作停顿,又移开,去看下一个“自己”,神色平静,不见半点波纹。
婵羽就立在他身侧,并不催促。
贺延川总算看完,问:“画的是我?”
婵羽说是。
贺延川笑了笑,又说:“阿婵,错了。”这是他,又不是他。
婵羽也不恼:“可我眼睛里看到的就是这样啊,唯一对的那次,你把我眼睛给捂了,光靠声音和想象,画了好多遍,感觉都不像。以后再补吧,总会看到的。”
贺延川“嗯”了声,转而把房里灯光全熄。
婵羽越过他,一直走到窗旁架起的画板前。
这间屋子采光极佳,此刻月辉照进,恰好撒落在少女的脸庞和画板之上,贺延川眯着眼,暗借淡淡月华,以视线描摹窗前那人。
少女披发素裙,姣姣似踏月而来。
婵羽看着贺延川,手落在画板上温柔拂过,那还是一张他的画——
清晨,他穿着衬衫坐在有阳光落进的沙发上,低头,读着当日报纸。
贺延川想起,婵羽便是在那个早晨,忽然提出要学画画。
婵羽说:“还记得这个么,从那个时候起,就想这么做了,这么多年练习筹备了那么久,总算如愿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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