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缘来到阳台,借着阳光详细看他的脸。一处一处,一分一分。
“看什么?”高进转开脸。
“你不用去医院吗?”
“不用。”
“肿得跟猪头一样。”
陈缘走开了。高进想反问她一句“你说谁呢?”“你说谁是猪头呢?”
可是人家走开了。
陈缘从冰箱里拿出酸奶喝起来。回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
“你饿了吧,我冰箱里也没什么东西,就一些面包片儿。这个时间了,我请你吃饭?”
高进一扭头,“我不去。”
“为什么?”她咬着吸管,口齿不清。
“明知故问。”
她笑说:“你不是有帽子吗?”
“我给你点颜色,你就开染坊了是吗?”
“哟,这是在我家里,你还跟我厉害。”
“你家里怎么了?”
“行你厉害,谁叫我现在还得看你脸色呢?”
“怎么,你们老板难为你了?”
“没有。”
“他知道你认识我吗?”
“不知道。知道了有什么用?”
“知道了,他就知道怎么用了。”
“什么意思?”
“真够笨的,以后你就知道了。”
“干什么说话藏一半,你说明白不行吗?”
“我倒霉,你却要升职了。”
“升职?你在开玩笑吧,他不开了我就不错了。还能升我的职。”
“你都这个智商了,这个猪头,你还是自己长着吧。”
陈缘瞪起眼睛,刚想发火,看他那个猪头猪脑的样子又忍了。
“我不跟一只猪一般见识。”
高进没呛她,可能真觉得自己难看死了。他把脸转过去,不给她看了。
陈缘很快喝完一盒酸奶,到底,发出嘶嘶声响。
高进好像很讨厌这声音,躲到一边儿去。
陈缘跟着他,“饿坏了吧,我说真的,请你吃饭。”
“巴结我没用。”
“不巴结你,今天是以邻居的身份。”
其实主要是因为陈缘今天不想做饭,高进又在她家里饿肚子。她总不忍心让他带着伤在她家里饿得发昏。
高进的车好些日子没人开,掀开遮盖扬起一层灰。高进不是细致的人,这遮盖还是徐丽张罗给铺的。
陈缘坐进驾驶舱,高进坐进副驾驶,并系好安全带。他不愿意系那玩意,但是为了人身安全,尤其是在这个特殊时期,他觉得还是系一下比较好。
陈缘自己没车,驾照考到手之后也没碰过几次。周锐的车她开过几回,夏青跟朋友借的车她也鼓捣过。高进的车她开得最顺手,她也说不清是为什么,不对,可能就是因为贵。
他到底做什么的,她不知道。平日看他不显山不露水的,用的东西倒是都有来头。不过他也有很多便宜货,比如他家里的旧款塑料拖鞋,买电器赠送的锅,锅盖,水杯,保鲜碗,还有老式的扫帚,拖把和戳子。
陈缘免不得从镜子里瞧他好几次。他这人真是个奇怪的矛盾体。
时而西装革履,时而破衣烂衫,时而痞气十足地骑摩托,时而人模狗样地开豪车,时而穿着背心长裤在楼下陪老人下棋,时而正经,时而流-氓……
一个人有这么多面,也是奇了。
他好像有睡不完的觉,开车的路上他一直在睡。
开到半路,遇到一个红灯。车队里不知哪个忽然鸣笛一声,高进即刻睁开眼睛,浑身紧绷。
第37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他那个敏锐的样子就好像随时准备接住一根飞过来的箭。
许是职业病,让他永远无法放松。又或者是因为一些挥之不去的阴影……
陈缘自言自语似的,轻声道,“总有人这个时候瞎按喇叭。”
她还叹了口气。她不太喜欢紧张的氛围,总是主动承担安抚工作,从小养成的习惯。
周围除了车就是车,也没什么飞过来的箭。高进肩膀松下来,转而又闭上眼睛。
“哎,你想吃什么?”
“随便。”他敷衍回答。
“饺子行吗?”
“行。”
“你爱吃什么馅儿的?”
“只要不是人肉馅儿。”
陈缘扭头看他,发现他不是在开玩笑。
他仍旧闭着眼睛。
“别睡了,一会儿就到了。”
“那你就多转几圈。”
“你说真的,还是开玩笑?——这回我不能听你的。吃饱了再睡。”
绿灯,陈缘转个弯,加速。
高进睁开眼睛,看着窗外落叶和过往行人。发现深秋已经来了。
今天,他格外疲惫,格外地不想说话,格外地想睡觉。可是这个女人正在加速,非得让他先填肚子。
他掏出一支烟来,刚想点。陈缘说:“你现在就别抽烟了,对身体不好。”
“没事。”
他把车窗打开,固执地点起来。
好像有第三只眼在证明陈缘那个女人的正确性。高进咳嗽了两声,肺里不清亮,搞得像个暮年男子。
高进默不作声将烟掐折,按进烟灰缸里。又把车窗关了。
陈缘如愿以偿快速开到了饭店门口。小街小巷小门脸。
高进往外瞧了一眼,“可真会省钱啊,就请我吃这个。”
“没钱当然要省,这是老店,开了有二十多年了,许多人慕名而来。你没听说过么?”
“没。”
陈缘先把车子找个地方停好才下车。
高进有点不耐烦,“磨磨蹭蹭。”
“那不得先把车停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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