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言不发。
“姐姐瘦了好多呢。”乔锦笙深深地嗅着乔蔓身上的气息,“待会儿用膳时不要再只夹几筷子了,好不好?姐姐,还记得玫瑰糖吗?”
“我总觉得是前些年哭的太多了。”乔蔓突然开口道。
“姐姐……”
“母亲这次……在听到消息的时候,我竟然觉得,这大概就是宿命。”
她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都不明白,母亲究竟是哪里来的心思,定要取这天下……”说到后面几个字时,乔蔓的语速很慢很慢,仿佛陷入了什么渺远的回忆,“我从小就没有见过父亲,舅舅就像是我的父亲。母亲在第一次中毒的时候,给我说,要相信舅舅。如果母亲不那么说,也许我早就在舅舅面前……但既然是母亲说的,我想,我应该做到。”
“第一次看到锦笙时,我十五岁,刚过了及笄礼。那时候,我甚至相信,燕国的江山总有一天会握在端阳府手里。我是母亲的女儿,她能做到的,我当然也能做到。”
“但之前,从三皇子出事起,我就开始……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她抬起手,指尖在乔锦笙细滑的颊侧轻轻摩挲。乔蔓低声笑了笑,继续道:“我现在只能相信锦笙了,对不对?哪怕锦笙再怎么样,我也没办法了。”
“从前母亲在时,从那一年,母亲仿佛是病了,却不肯告诉我缘何而起时,我便在想,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还有以前答应锦笙的事情……容嫔的事情,要是真的可以,锦笙,追封她做皇帝舅舅的皇后吧。”
乔锦笙在乔蔓说话时,始终屏住呼吸。只是在最后几句后瞳孔蓦地缩紧。
“我最喜欢姐姐了。”她说。
一边在心中暗道,怕是,没有那个机会了。
这一日的晚膳是连日来乔蔓用的最多的一次。玉梨半是欢喜半是忧心,自郡主与九公主从房中出来后,郡主整个人都变了。
她也说不出是哪里不一样,只得一边给郡主布菜,一边小心翼翼的观察。反是九公主说了句:“玉梨这样子,我都要以为是我把姐姐怎么样了呢。”
“公主这么说,实在是折杀奴婢了。”玉梨忐忑道。
九公主摇摇头,又道:“你照顾了姐姐好些日子,自然是有功的。”
“奴婢……”玉梨说不出话来了。
与九公主多日为打交道,今日看来,九公主似乎……与昔日一般无二?
玉梨念及瘦了一圈的自家主子,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但转念一想,九公主总不会害了郡主吧。
毕竟,以郡主对九公主的恩义……
端阳郡主的贴身侍女静了静心,泰然的伺候两个主子用膳。
座船一路北上,众人面上皆是悲悲戚戚的,暗地里如何无人能知。
二皇子自上船起便单独领了间小房子,只是小房子设在哪条船上令众人犯了难。再请示过景宁帝后,负责的人恭恭敬敬的将二皇子请到他来时房子的侧间。
“委屈二殿下了。”那人道。
二皇子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
景宁帝下了旨,任何人不得与二皇子有来往。于是北上途中,二皇子只见了两次外人。
第一次后,便有信快马北上,贬惠妃。
那人是景宁帝。
第二人,则是乔蔓。
乔蔓问二皇子:“依你看,会是谁要害我母亲?”
二皇子诧异。
乔蔓垂着眼,许久后才道:“我原以为……但再看来,最大的受益者,会是谁?”
二皇子不言。
“如果不是我想的人,那白霖还没有活着的机会?”
二皇子突然站起,力道之大以至于甩起的袖子打翻了茶盏。外面的宫人惊慌的想要推门而入,却被乔蔓一句话挡下。
乔蔓侧过头,看了二皇子半晌,才又道:“你总该替你妹妹想想。不过她许是也要自请拜入佛门了。你是做哥哥的,总该比我做姐姐来的好。”
“哪怕没有这事儿,你也一定会站在今日的位子。”她的手指在桌上扣了扣,“你见过白霖的尸首了吗?”
之后,是久久的沉默。
二皇子最后道:“乔蔓,你想要的是什么?”
他说:“下次科举,三甲之列,许是会有一人姓季。”
下座船时,天气已经入秋了。
端阳长公主一生显赫,死后被追封为大长公主。她的遗体随众人一起回了京城,再被安葬与早已死去的端阳驸马身侧。
景宁帝又批下旨意,诏书令下,命所有皇子公主一同服丧。他说,皇姐之恩,若比国母。
端阳郡主最后看了眼被摘下的长公主府牌匾,然后登上往皇宫的车辇,再不回头。
而等乔蔓再次坐在皇宫内时,宫人正忙于扫去满地红叶。她面上始终是一片悲楚,身形也是日复一日的清冷。
“姓季……”
那人身边带着个十来岁的男孩,说是早年丧妻,便投向了白府,还是由白霖引荐给二皇子的。再后来,成了后者的幕僚。
“是锦笙及笄那年的事儿吧。”她看着纸上那人来到白府的时间,漫不经心的想。
☆、锦绣
秋高气清,大雁南飞。
如果说二皇子的变故让所有人意外,那白宵上书请求归隐,便是意外之外。
听到消息的乔蔓将盖阳小郡主宣入宫中,见到后者时,乔蔓的第一句话就是:“为什么?!”
阿婉声音温柔,说出的话却字字坚决:“蔓儿还记得吗,九公主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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