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清的地平线上,远远地传来沉重的马蹄声,像是敲在人的心上,又闷又急。
谁,在这冰冷的天地里,穿过茫茫的旷野,驰过苍苍的天际。那个孤独高傲的人,他要去哪里?
是穿过希望去寻找绝望,还是穿过绝望寻找希望?
雨早就打湿了他的黑s头发和年青的身体,眼前早已什么都看不清,那紧紧抿着的嘴唇,闭合着一个永远不能出口的秘密!而炽热的眼睛,却流露着一个自始至终的决心!
如果可以,想停住千年前那旷野上呼啸的北风,让你滚烫的青春的身体不被冰冷掠过;
如果可以,想遮住千年前那天空中灰s的雨,让你明亮的黑s眼睛不要有层层涟漪;
如果可以,托起你心的翅膀,令你光耀的生命继续辉煌下去;
如果可以……看着你年轻英俊的脸,慢慢浮起那被遗忘的笑意……
我们的眼泪里,颤动着你的生命……!
……
长安城在透明的光晕中渐渐显露它威
严的轮廓。
天猛然地亮起来了,又好像,完全黑了!
……
“舅舅,……你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那个青年微笑着,明亮的眼睛满满的都是喜悦和依恋,就像,他小的时候。
他说,低声的希翼的说:“抱抱我!……请……抱抱我吧!”
他那双原本那么明亮的眼睛痴痴地凝望着,好像夜空里的星星在闪烁。
那修长的显得有些冰凉颤抖的手指轻轻地、慢慢地在眼前这张魂牵梦萦的脸上移动着,刻画着那眼睛,那鼻子,那嘴唇……好像要把那一切的一切,都牢牢地记着,哪怕到灰飞烟灭的时候。
他说:“舅舅!人死了会去哪里?”
“死了还会记得从前么?”
他说:“舅舅!我不想死!”
他还想说,努力的嗫嚅了很久,眼中那炽热的光芒闪烁,终于,光芒渐渐地晦暗,最重要的还是没有说出。
他微笑着,那眼睛里却氤氲着蒙蒙的雾气,他说:“舅舅呵,我不想叫你舅舅,可是不知道叫你什么?”
“我能叫你什么?可以叫你什么?”
他的眼睛渐渐闭上,他的头渐渐低垂,他喃喃地说:“我累了,舅舅!真的,很累了!”
他的呼吸渐渐停止,胸膛不再起伏……
……
卫青紧紧地搂着怀里的人,想要嘶声痛哭,却无论如何哭不出。一种撕心裂肺的痛在心中越挖越深越挖越深。
他轻声地呼喊着:“醒来,不要吓我!醒来,去病,我要生气了!”
怀里的人一动不动,那紧紧闭着的眼睫浓黑。
卫青轻轻抚摸着他的脸,这是他的孩子,他的骄傲,他一直以为他会是他梦想和生命的延续。
有很多人在大哭,有很多人在拉扯,卫青紧紧地抱着怀里的人不放,刚才,这个人对他说,抱紧我,舅舅,请你抱紧我!
有人在使劲拍着他的肩背,模糊听见有人再喊:“仲卿!你哭出来,哭出来啊!”
他哭不出,他怎么能哭?他的孩子还在他臂弯里,他的孩子睡着了!
是的,睡着了。
他轻轻放下他的孩子,那年青俊美的脸平静而安详。刚才,他的孩子说累了。
替他理好枕头,替他盖好被子,累了,就好好休息吧!他温和地说。
他轻轻拿起他的手,要放回被子里。
忽然,他楞住了,那只完美修长却冰凉的手上,手背靠近内侧的地方,有一个奇怪的伤痕。
就像,被咬的牙印。
是的,是牙印!虽然因为时间过长而变得几乎看不出来,但是,那确实是一个牙印!
清楚的牙印!
那些东西,被忽略被疑虑的东西忽然像闪电一样从眼前掠过:
那葡萄架下的被缚住被蒙住的激情……;那冲动中的缠绵,……异样的激情;……口腔里的血腥味……;刘彻摸摸光滑的手背,笑着说:“你记错了。”
再次看看那只一动不动显得有些扭曲的修长的手,手背上陈旧的印迹。
那手的主人,紧紧闭着眼睛,没有任何呼吸,那张年青的俊美的脸,冰冷僵硬的身体,……刚才他说:“我不想叫你舅舅!……”
不是舅舅,是什么?
是什么?
我到底是什么?
卫青脸s煞白,喉头发出一声类似呜咽的呻吟,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他茫然地向四处看看,满屋里都是人,都是眼睛。审视的,探寻的,锐利的,迷惑的,……各种各样的眼睛!
哇地一声,一口血直喷出来。人也仰面倒下。
满屋惊喊!
那殷红的热血,斑斑点点,溅到了地上、榻上,溅到了衣服,被子,溅到了那紧闭双眼一动不动的苍白的脸。
天地塌陷了!
问仙
元狩六年,骠骑将军霍去病死,亡年二十四岁。谥号景桓侯。
……
元鼎二年。
瑰丽庄严的未央宫,永远都是大汉王朝最神圣最庄严的地方,在这里出出进进的人们,都是大汉王朝权力中心的人。于是,他们仪态庄重,随时随地衣冠严整。
皇帝刘彻早在多年以前,便统一制定了各级官员的品级和冠服,以绛,紫,青,蓝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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