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二拇指都不算数,太太得跟我到山上逛几天风景,我会照顾好她的。”
第二天傍晚,白孝文就把一根细钢钎塞给了黑娃。黑娃接住钢钎时,那双死绝
的眼睛烁出一道利光。白孝文当晚刚回到东街住屋,后半夜时又有人敲窗棂。他开
了门,黑暗里瞅不准面孔。那人说:“我给捎来一封信。”白孝文心里紧缩起来,
进屋到灯下拆开信封,原以为是土匪头子郑芒捎来的,不料却是鹿兆鹏的亲笔信,
同样是求告他设法留下黑娃x命,白孝文看罢信扬起头来。送信人往灯前挪了两步,
嗤一声笑着问:“你还认识我不?”白孝文惊恐地叫起来:“韩裁缝?”韩裁缝说:
“请你给个回话。”白孝文紧张地说:“你给鹿兆鹏说,让他甭胡搅和,他越搅和
黑娃死得越快。韩裁缝你也是共党分子?今r要不是在我屋,我就把你扣起来。”
韩裁缝沉稳地笑笑:“咱俩一对一你不是我的对手,拾掇你不用枪只用一把剪子就
够了。”白孝文也强撑面皮:“有礼不打上门客,你走吧!下次再这样我就不客气。
”韩裁缝说:“鹿兆鹏也很重义气。黑娃不过跟他闹过几天农协,后来不随他了,
可他还是想救他一命。你给个回话我就走。”白孝文冷静下来重复一遍刚才的话:
“共党甭胡乱搅和。你越搅和黑娃死得越快。还要啥回话呢?你走吧!”
黑娃越狱逃跑的消息比缉获黑娃在县城引起的轰动还要大。那个由黑娃掏开的
墙d往幽暗的囚室里透进一个椭圆形的光圈,被各级军官反复察看反复琢磨,却没
有一个人怀疑到白孝文身上,因为黑娃是白孝文率领一营团丁抓获的。白孝文按照
筹算好的办法,严历地拷打站岗的送饭的团丁,因为只有他们才可以接近死囚室里
的黑娃。道理很简单,拷问越严历,他自己就越安全,终于打得一个送饭的团丁忍
受不住而招了假供。白孝文请示了保安团张团长,就着人把奄奄一息的屈死鬼团丁
拉出去埋了,这件事才渐次从记忆中消失了。
又一天夜深入静的时分,白孝文猛然听到窗根下太太的隐声呼叫,他急忙开门
后,又差点儿被什么绊了个筋斗。他把太太扶进门来。到灯下一瞅,太太完好如初,
才甚为欣慰,却仍然忍不住说:“你受苦了。”大太淡淡地说:“他们还算义气。”
送太太回归的土匪先翻墙后开街门已经走掉。白孝文去查看了一看,竟是一只完好
的山兽皮筒子,到灯下解开扎口,里面装着满满一筒子硬洋。太太说:“黑娃回去
以后,他们对我恭敬得很,黑娃给我磕了三个响头。”白孝文说:“黑娃要是回不
去,你就回不来了!”太太说:“黑娃让我捎给你一句话,说他跟你的冤仇一笔勾
销。”白孝文心里一震,瞬间深深地舒一口气,捕获黑娃的昂扬和释放黑娃的紧张
全部消失,更要紧的是冰释了一桩无以化解的冤结。他与小娥的那种关系,黑娃早
放出口风要杀他以祭小娥。至此,自孝文弄不清在这个事件中获得多少好处了。他
从柜子里拉出一瓶酒说:“喝一盅为你接风压惊。”俩人g抿下一盅酒,白孝文以
彻底卸除负累后的轻松舒脱的口气说:“我们得准备回原上的事了!”
为了做得万无一失,白孝文于次r演出了一场辞官戏。他换了一件长袍礼帽的
便装,把附有营长军阶标志的军服,把腰里那把短枪摘下来搁在军服上头,一齐呈
放到桌子上,向张团长深深鞠了。一个大躬。张团长瞅着他虔诚的举动,莫名其妙
地问:“你这是g啥?”白孝文说:“枉费了你的栽培。严重失职——我引咎辞职。
只能这样。”张团长晃一下脑袋,很不满意地说:“你怎能这样?是小娃娃脾气,
还是书生意气?”白孝文更加真诚,“无颜面对本县百姓。”张团长说:“没有人
责怪你嘛!岳书记候县长都没有说你失职嘛!”白孝文难受地摇摇头说:“我自己
无地自容!”张团长笑了:“我刚把你提起来,等着你出力哩,你可要走,好吧,
按你这说法,我也得引咎辞职!”白孝文没有料及这行动会引起团长的敏感,于是
委婉地说:“说真话,我是想在担责任,旁人就不再对你说长道短……”张团长受
了感动,就站立起来,把手枪拿起来,在手心抛颠了两下j给孝文,说:“快把袍
子脱了,把团服换上,咱俩出去散散心。这p事把人搅得j飞狗跳墙!”白孝文涌
出眼泪来了。
y历四月中旬是原上原下一年里顶好的时月。温润的气象使人浑都有酥软的感
觉。扬花孕穗的麦子散发的气息酷似r香味道。罂栗七彩烂漫的花朵却使人联想到
菜花蛇的美丽……
白孝文携妻回原上终于成行,俩人各乘一匹马由两个团丁牵着。白孝文穿长袍
戴礼帽,一派儒雅人仁者风范。大太一身质地不俗颜s素暗的衣裤,愈显得温柔敦
厚高雅。在离村庄还有半里远的地方,孝文和太太先后下得马来,然后徒步走进村
庄,走过村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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