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未央并不为白傲的怒骂与曹御史的跪求所动,只暗自估量一番,觉戏唱足了火候,长袖一挥,对两个侍卫低喝一声:“押下去吧!”
侍卫领命,一人抬头一人抬脚,似街上的壮汉抬了刨好的猪肉扇子一般,将兀自怒骂的白傲抬了下去。
白傲一走,没了泼妇骂街的氛围,几条狗腿更显得紧张惶恐,宛若囚牢待审的罪犯。
然,白未央并未与狗腿们宣判刑罚,只微微一笑,朗声道:“盐司与漕运中的猫腻由来已久,非一朝一夕能够根治,曹御史只拿区区五万两,亦担不起万死之罪,明个将银子退了,朕不追究。”
曹御史闻言,提到嗓子眼的小心肝一松,结结实实稳稳当当的落回了肚子里,可虽是心中安稳了,却依旧做出惶恐至极的模样,哭的老泪纵横:“陛下天恩浩荡,老臣谢陛下恩典,老臣对天发誓,日后定当精忠报国,若再昏庸贪财,叫臣受天火雷刑,死无葬身之地…”
白未央眯眼听着他指天哭地的表白,待表白完了,眸子一冷,厉声喝道:“但曹御史说到魏公之死,朕倒想问问,是哪个与白傲进了谗言,说朕被魏公蛊惑,流连花丛沉迷男色,长此以往必被哪个黄口小儿勾了心神,那凤君之位便再也难夺?”
曹御史闻言,刚落回肚里的小心肝又一下提到了嗓子眼,眼珠子直溜溜的瞪了半天,猛然想起,那日与白傲密语,听到窗外有轻微声响,本以为是野猫子进宅,值此恍悟,那定是女皇安插在他府中眼线!
心中一明朗,冷汗刷刷顺着脊背淌了个汹涌淋漓,鬼哭狼嚎的扑倒在地,磕头如同捣蒜:“陛下…陛下开恩哪!”
白未央闻言怒火顿生,咬牙道:“开恩?你刚不是只能以五马分尸之刑才能平魏公冤死之恨吗?变脸如同翻书,悔言好比泼水,确是容易的紧哪!”
曹御史哪还顾得上听白未央说些什么,哭嚎的如同棺前孝子,上气不接下气,来来回回扯着嗓子哀嚎:“陛下开恩哪,开恩哪!”
白未央被他嚎的愈加气愤,柳眉竖立,怒喝一声:“住口!朕还没死,嚎的哪门子丧!”
曹御史一嗓子未平,生生被白未央喝断,噎了几噎,一口老气没能提得上来,甚没出息的身子一软,当场晕眩过去。
白未央瞅着眼烦,厉喝一声:“押下去!”
殿外几条侍卫闻言而动,干脆利索的进门,一人抬头一人抬脚,似街上的壮汉抬了刨好的猪肉扇子一般,将瘫软成一团的曹御史也抬了出去,动作如刚才两条侍卫如出一辙,料是同门。
曹御史被抬走了,平日便与他不合的国师一党皆是暗暗欢喜,而剩下几条狗腿则是胆战心寒,诚惶诚恐,生怕下一个遭殃的便是自己。
白未央目光轻扫,将一殿朝臣的小心思看得通明。沉吟片刻,一一点道:“李太尉,张宗正,韩少府!”——这三人,皆是平日与白傲走动亲近的重臣。
三人俱是吓了一跳,纷纷下跪。而李太尉更是因过于慌张,被袍角牵扯,几欲绊倒,哆哆嗦嗦跪了,也不等白未央发问,便颤巍巍道:“老臣自知罪恶滔天,比曹御史犹之更甚,祈求陛下严加惩处!”
白未央勾唇一笑,不但不恼,反而和悦几分:“五月初八,漠河县郡弹劾白傲圈地的折子是被你压下了吧?听说就为这一道折子,白傲便赏了你三十万两白银与八百亩良田?”
李太尉闻言,哆嗦的更厉害些,两行老泪无声下滑——他不敢嚎哭出声,怕也像曹御史一般丢一回人。
自个哽咽了片刻,颤巍巍的将头上顶戴摘下,俯身一拜:“老臣奉职不利,知白傲奸佞,却不敢斥责,知他圈地犯禁,却与其同流合污,老臣…老臣愧对先帝所托,求陛下重罚!”
白未央微微一叹,沉声道:“六月梁州大旱,你筹粮救灾有功,如今功过相抵,还余些罪孽,朕念你是前朝老臣,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命你与张宗正韩少府往刑部监审白傲与曹敬庭,若有姑息徇情之处——”说到此处,将三人轻扫,声音清冷:“别摘顶子,直接提头来见!”
三人早被惊吓的老泪纵横,闻言竟是如获大赦,皆是跪伏在地,咚咚的磕着响头跪谢皇恩。
处理完了狗腿子们,白未央适才松了口气,高喝一声:“宋子期!”
子期闻声而动,干脆利索的立到殿中:“臣在!”
到此时,白未央才瞅清了他的相貌——这美男身材极好,高大且笔挺,胸脯横阔。相貌也堂堂正正,浓眉俊眼,脸型坚毅,甚有股子英雄气概。
白未央瞅他长得端正,心情亦是大好,朗声道:“子期佐命有功,加封三品侍卫,特许御前带刀行走,赏穿黄马褂!”
子期眉目稍垂,正欲跪地谢恩,却见老国师拂着白花花的胡子站了出来:“陛下不可!”
白未央心中一沉,眉梢一挑,低声道:“为何!”——多让人恼火,前脚除个白傲,后脚便站出来个国师对她指手画脚!
老国师虽是看出了白未央面有愠色,却不惊不惧,不急不忙,摇头晃脑道:“先帝遗诏,凡是后宫嫔妃,皆不能干涉朝中政事,更不要说入朝为官了,宋华姬虽是刚刚入宫,却已在宗人府登记造册,若要御前行走,不合祖制啊!”
白未央闻言一怔,再去望子期时,眸里便有些复杂——她一直将后宫那几个黄口小儿当做斩除白傲的利刃,哪曾想过在名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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