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蜿蜒曲折的街道,城池的变化总是说不清的,说不清哪里便了,可是心底就是知道,它变了。
就像许多年前一样,拉着一个小尾巴一样的小女孩,后面还跟着满脸怨念的面瘫少年,就这样在这个街道上横冲直撞,为了看游街经过的新科状元郎。
他在东阙城中,走了一阵子,想着还是要回去看看的,十多年前的路已经记不太清明,他花了很长的时间才找到自己的家,严格意义上已经算不得自己的家了,哪里早已经被拆迁,重造,成了或喧哗或冷清的集市他早该想到,或许他们被流放离京,转身离开的那一刻以后,这里就没有一个叫做家的存在了。
但是终究还是不死心,他拉住了旁边的一个赌骰子的老汉问,请问,这里以前是不是有一户姓钟的人家?
老汉念着胡须想了很久,才想到,好像是有,不过是十多年前的事啦,好像还是个什么官,他们家败落后,好像家底儿都被管家儿卷走了
钟檐疑惑,当年他是看着福伯回乡下的,怎么会是他呢?不过钟檐很快就知道了为什么会这么说了。
因为他马上就要见到他了。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他的钱袋子被小贼顺手牵羊了,在他牵马走过朱雀桥的时候。
他想着,现在的贼儿都这么张狂吗,真是世风日下,撩起袖子就追上去,追着跑着就到了一座熟悉的院门前。
他甚至没有看牌匾,就冲到了宅子中,只见那小毛孩儿知道躲不过,就往着白须老人的身后钻,仿佛躲在老人的背后,就万事大吉,十分安全了。
那时老人正拿着剪刀修剪院中的花草,他知道现在的这个场景,定是自己的孙子惹祸了,抬起头来,注视了怒气冲冲的钟檐。
你们家怎么管孩子的,别人的腰包里里东西可以随便拿来当弹珠玩?
老人这么一听,就知道了事情的大概,自从主人走了以后,他们爷孙几个守着这座宅院,要维持这样庞大的开支是极不容易的,大概也就是那个时候,他的小孙子染上了这个不干不净的毛病。
他面上冷了下来,孩子知道爷爷在发怒,所以一点一点的探出脑袋,却最终结结实实的挨了一顿。
他教训完孙子,转头来向客人赔不是,却发现客人的目光早就不在这里了,他沿着他的目光,看见荆木从中微微摇动着的木鸢,痴痴犯傻。
许久才扯出一丝笑来,我以前小时候也爱雕这个,可惜后来大了,不完了,就全送给我妹妹了
老人顿时也傻了,讶然失声,转瞬间,昏花两眼间泛起浑浊的泪来,你是表、少、爷你回来了,我们家小姐呢?
钟檐回过身来,看见门牌上大大的青斋书院几个字,还是他的姑父杜荀正亲自提的。
钟檐在玉门关下驻扎的第二天,就已经意识到,这可能是他生平战场上遇到的最难打的一场仗了。
玉门关位于敦煌郡境内,紧接凉州,历来是易守难攻的军事重地,天险之势,不过如此。一夜来,他和几位副将想了很多方法,突袭不行,火攻也不行,所有兵书上的兵法阵法,到了这里都没有用武之地帐中的人,大多是身经百战的武将,面对这样的情况却也是一筹莫展。
听说那耶律跶鲁已经在玉门关上摆了一夜的酒,不如我们冲进去,拼了!
行不通,耶律跶鲁何许人也,怎么会这么掉以轻心,怕是一出空城计。
最后最年长的老将道,将军,现在还是不是时候,就算敌军真的轻敌,光凭着这天险,就可以让他们三日无忧了。
一番讨论下来,还是一筹莫展。
就在申屠衍在帐中来回踱了第三十八次时,帐外忽然起了一阵喧闹,火光从帐帘中露进来,似乎是一场鸡飞狗跳的好戏。
申屠衍掀开帐子出去,看见正一小队人正在围捕着一个披头散发的人,上蹿下跳,这阵仗,真是好不热闹。
别抓我!别抓我!我没有偷吃鸡,真的!那人嗓音尖锐,像扑闪着翅膀,失去理智的老母鸡一般,折腾了许久,才被按到在地上。
怎么回事!
回将军,此人上战场就会躲,让他在炊事营中烧火,就会偷懒,现在还偷吃鸡!申屠衍望着那个满身都是土嘤嘤小声哭着的人,忽然有一个圆溜溜亮光光的脑袋闪到眼前,像护雏一样护住那人,大吼道,别打我媳妇,我媳妇细皮嫩肉,不经打!
申屠衍楞了,随即哈哈大笑,匪爷护起短来,原来是这个样子。
光头匪爷觉得声音很熟悉,抬起头来,眼珠子差点掉下来,怎么是你!你不是小钟师傅屋屋里藏着的那个野男人吗?
他心里嘀咕着,嘴上却不敢继续说下去了,即使他不知道申屠衍是统军大将,也知道,在这里是他的地盘,马上改口道,嘿嘿,误会误会。
误会?申屠衍挑眉,马上变脸,在军规面前,没有误会,来人,将两人拖出去,将还没有执行的兵法给执行完毕!
呀,格老子的,我们好歹共患过难,你怎么这么对老子!两个人的声音越来越小,只剩下噼里啪啦杖打的声音。
等行刑完毕,只剩下杂乱的呼喊声,娘的,你小子真下得去手!我的腚哟!两个人挨在稻草边上,叫苦不迭,暗自把申屠衍祖宗骂了千儿百遍。
气死我了,该死的,我真是命苦啊,才来不过几天,我的皮肤就粗得没法看了。秀才也抓狂,真想把他抓起来打一顿!
是谁想要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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