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侍从实在忍无可忍,忙接口道:“正是,公主还念叨陛下和安王。陛下日理万机不敢有劳,想请安王到敝国叙旧。”林殷笑道:“有劳公主惦念。”
那侍从一拍手,两个侍卫抬着个条案出来,上面似有一物,盖着红色锦缎。那侍从道:“敝国国君奉上贺礼一份。”将红色锦缎扯下,殿中诸人只觉眼前一阵光芒耀眼,过了好半晌才看清,那竟是用无数珍珠串成的两条龙。一条白一条黑,珍珠个个有拇指甲大小,浑圆剔透,加起来足有几千颗。两条龙龙眼皆是红色宝石,龙身镶嵌各色珍宝。当中一个母珠,竟大若儿拳。众人“啊”地一声,啧啧赞叹,难得这许多个头匀称的珍珠,黑珍珠者更是名贵。这份礼物着实不轻。
林殷目光一闪,道:“贵国国君和公主竟备下如此厚礼,真是颇为费心了。”那侍从鞠了个躬,道:“敝国国君还有个不情之请,还望陛下成全。”林殷道:“哦?说来听听。”侍从看了一眼海彻王子,道:“便是敝国二王子,自幼仰慕中唐文化,颇为艳羡,愿从此留在中唐学习贵国礼仪典籍。”
这句话可着实出乎大家意料,底下顿时一片议论之声。林殷手扶龙案,沉吟不语。忽听海彻高声道:“海彻愿意一生追随陛下!”众人一惊,齐齐看向那个刚才还不敢出声的少年。却见他一张脸涨得通红,激动已极,跪倒在地磕了无数个头,直视着林殷道:“海彻甘愿随侍陛下左右,做奴做婢,任由驱使,绝无反悔!”
海彻说得斩钉截铁,且语气真挚,显是发自肺腑。但他身为兹胡国二王子,现下更是代表国君出使中唐的使臣,岂能说出“做奴做婢”之语。众人惊讶之余不禁好笑,看着兹胡国众侍者个个又急又气,尴尬非常。
林殷慢慢抬起头,看向那个少年。他目光中露出恳切的神情,带着极度的渴望和倾慕。林殷笑道:“你既向朕行了拜师礼,不收也不行了。既是天子门生,自然不能怠慢。嗯,你。王子天资聪颖坚定执着,定会学有所成,日后回国也能有所作为。”
几句话将海彻的语无伦次打消得干净,保存了兹胡国使臣脸面,又提高海彻的身份,应允所请。那些使臣感激涕零,忙磕头行礼,见海彻张口还要说话,连忙将他拉了下去。
林殷一摆手,鸿胪寺卿会意,高声道:“有请西苑国使者,睿亲王郎引靖、端亲王郎引望奉上贺礼。”
西苑这次派了两个人,睿亲王郎引靖年近不惑,一脸慈和,徇徇儒雅。郎引望却甚是倨傲,也不磕头,只随着兄长跪了跪,便即起身。
林殷仍是微笑,半点不着恼,道:“二位远道而来,着实辛苦了。”郎引望朗声道:“中唐新君登基,自然应该过来瞧瞧。”这句话一出口,殿中诸人无不默然。刚才还是笑意晏晏和煦如春的大殿顿时寂静一片。
西苑和中唐并不友好,数年前便一直开战。林见秋就曾披挂上阵,与这郎引望交过手,甚至上场厮杀过一回,不分胜负。后来林见秋用计,声东击西明修暗度,大败郎引望于过庭山。用几千人马杀得对方十数万片甲不留,郎引望仓皇逃窜,与身边侍从换了衣服,这才侥幸逃脱。
这一场战事以中唐完胜告终,与西苑签下和议书,自此化干戈为玉帛,世代交好。但冤仇已然种下,岂是说消便能消?郎引望恨林见秋恨得牙痒痒,生平第一憾事,便是不能立毙林见秋于马下,一雪前耻。
其中原委林殷不会不知道,听见郎引望肆意挑衅,却只一笑。郎引靖上前一步道:“敝国国君喜闻新君登基,命我等奉上贺礼,聊表心意。”他声音并不高亢,丝毫没有弟弟的傲慢无礼,言语甚是得体。
众人刚松了口气,却听那个郎引望突然又道:“听说安王林湛不在京城之中,皇帝过寿他也不回来么?”林殷笑容不变,身子向后,慢慢靠在龙椅上。一旁礼部尚书起身道:“安王是皇上臣子,升迁罢黜自有朝廷体制,不劳尊使动问。”
郎引望打了个哈哈,道:“小王想念他得紧,还以为边疆无战事,从此束之高阁居移气养移体了呢。”
这明显是挑拨君臣关系,暗示皇帝鸟尽弓藏,在场诸人尽皆变了脸色。林殷皱了皱眉头,刚要说话,忽见一个宫中侍卫飞奔而来,跪下禀道:“皇上,安王林湛为恭祝皇上寿诞,奉上大礼,请皇上移驾殿前丹陛。”
林殷周身一震,身子前倾,道:“是安王回来了么?”侍卫顿了顿,道:“小人不知,只知是安王奉上贺礼,请皇上移驾。”林殷紧紧按住龙案,好半晌才沉静心神,慢慢地道:“既如此,各位爱卿随朕出去看看吧。”缓缓起身,走出太和殿。
88傲一夕风月
众人在殿中只顾着品赏贺礼,迎接外邦使臣,浑然不觉时光流逝。直到随皇帝来到太和殿月台之上,才发觉天色早已黑定了。太和殿前广场上空旷无人,四周彩灯高挂,五色斑斓。却见又一侍卫奔跑而来,跪下禀道:“启禀皇上,安王请皇上灭掉殿前灯烛。”
林殷笑着允了,一旁侍卫统领欧得海却觉得大为不妥。宫中重地,若是当真漆黑一片,万一混入刺客,实是防不胜防。沉吟一阵,上前斟酌着道:“皇上,灯烛齐灭,似乎……”林殷一摆手,道:“无妨。”欧得海不敢再说,只得暗中命令身边侍卫加紧防范,渐渐聚到皇帝身边。
眼见彩灯一处处熄灭,整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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