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小峦山与魔教设计好的?柳至的话果然不可信!”
堂中议论纷纷,一时无人再关心纪雪庵与常伍二人的争论。纪雪庵坐回席中,裘敛衣问道:“纪雪庵,你怎么看?”纪雪庵冷声道:“虚虚实实,真假莫辨,他又长了这样一张脸,足够混淆视听。”这个倪家的后人无论是被人教唆,还是屏洲倪家果真叛弃武君,一字一句,看似柔弱无害,实则满怀恶意。旁人不知道实情,但纪雪庵却听桥生说过真相。四十年前,武君确实未死,他亲手挖就一条地道,忍辱负重活了下来。时至今日,他的牺牲被世人忽略,罪名却仍将继续,除非——纪雪庵心中一凛,却听沈荃缓缓道:“若武君未死,他如今又在哪里?他未能将功夫教与你,可还有别的传人?恐怕惟有见到斩云断雨刀,才能真正明白武君的下落和当年惨案的始末。”
他话音甫落,空气中似有一瞬凝滞,但随即恢复如常。纪雪庵目光如炬,抬头望向屋顶一角。程溏随着他视线望去,轻声道:“雪庵,桥生是不是在那里?”纪雪庵点点头,面上却不动声色,“他隐匿气息的本事极好,方才定是愤怒至极,才会露出一丝破绽。他说得不错,世上大约真没什么事能瞒过沈荃。他借机发挥,明知桥生不可能光明正大地站出来,仍出言激他,多半意在警告。”程溏恨声道:“倒似他一贯作为,阴险卑鄙。”
事已至此,人心涣散,疑云笼罩,却无法再商议对付魔教之事。沈荃见好就收,口称时候不早,请众人各自散去休息。祝珣尚要留在药庐,纪雪庵诸人往祝府而去,丰华堂不由道:“沈荃擅长操控局面,一直依他所言行事,未免受制于人。”纪雪庵冷冷道:“他愿意与七大门派周旋罗嗦随他去,我却决计不会再浪费时间与这些人废话!沈荃利用承阁已久,如今荼阁被灭,韦行舟若不是傻子,定会有所反击。桑谷太过安逸叫人觉不出危险,我宁可明日一早便出发去天颐宫。”
木槿夫人闻言笑起来,“纪兄弟,你啊你。”纪雪庵从来都那么直接,但有时长袖善舞心机繁重如沈荃,却反而令人反感。更何况,他从来都是这样的人。荼阁就这样硬生生被铲灭,没有人敢怀疑纪雪庵是否能做到。裘敛衣亦哈哈大笑,“真爽快!只要你记得算我一个就好!”木槿夫人与丰华堂相视一笑,拿这两个朋友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心头却不由自主涌上一股豪情。祝府近在眼前,她转脸瞧见程溏仍皱着眉头,不禁道:“小溏,想不起来便算啦,不要太费精神。”
程溏顿住脚步,看了看众人,苦恼道:“明明只差一点点,这般滋味真是挠心抓肺,叫人难受至极。”纪雪庵摸了摸他的脑袋,却道:“我陪你在外面走一走罢。”众人见状先行回了祝府,只留纪雪庵与程溏站在长街月光之下。
二人不问方向,抬腿漫步而行。程溏侧脸问道:“明日当真要前去天颐宫么?”纪雪庵垂首看他,“你不愿意?”程溏笑起来,“你若决定如此,我自然与你同去。”语罢忽然加快几步,走在纪雪庵前头,回过身笑看着他,“纪大侠武艺高强,即使身边多一个碍手碍脚的跟班,照样有本事护他周全。”
他微微仰着头,满天细碎银光映在程溏双眸中,便成了世间最耀眼的两颗星子。纪雪庵心潮澎湃,身体略一前倾,一把捉住程溏的手,将他拖回自己的身畔。他许久不曾笑得这般轻松,开口说些俏皮的话。纪雪庵哼了一声,嘴角却不由自主翘起,“反正这个跟班主意大得很,即使不许他去,他也会偷偷追上。”
程溏开怀大笑,笑声被晚风吹散,与早春暗香漫延成一片。路旁屋宅渐少,二人不知不觉间,竟行至桑谷圣泉重地。门口看守的护卫识得两人曾被祝珣领来此处,未加阻拦。足下幽径狭窄,道旁点了小灯,朦朦胧胧,与温泉的袅袅水气晕杂在一处,宛如闯入仙境。二人凭记忆走到并蒂池前,坐在高台之上。程溏轻轻叹了口气,“不过,我还是更希望你在桑谷多待几日。荼阁一役损耗太多,你的内息尚未全然恢复。另外这次回来,还不曾请祝珣仔细替你诊脉。”纪雪庵神色复杂,“桑谷玉碎裂,我还未告知祝珣……这件事,实叫我歉疚。”
二人都未再刻意提起今夜大祠堂的那个年轻人,程溏心知纪雪庵不欲逼迫,暗自感激。圣泉空中漂浮着沁人心脾的草木清香,他深深吸了口气,脑袋渐渐放空,先前因苦思冥想而生出的头痛不由减轻许多。身旁纪雪庵的手轻轻覆在程溏的手背上,他没有睁眼,心中的念头却与那人一模一样,只愿此时即成永久。
静好一刻却终被人打破。纪雪庵坐直身体,看向停落在高台上的不速之客。桥生站定,冷笑一声,“打搅二位了。”纪雪庵皱眉道:“荼阁被灭,韦行舟必问其根由,你怎能在这时离开承阁来这里?”桥生沉声道:“我不过是听命行事,楼主吩咐我今夜赶来桑谷,原来是有这样一场好戏等着我。”
看来旧事重提并非巧合,沈荃与桥生之间果然生出嫌隙。纪雪庵冷冷道:“既然是捕风楼的事,你现下来寻我是何意?”桥生盯着他道:“我不信你不明白我说什么。若楼主只是记恨我欺瞒身世,演一出戏来警告我便也罢了。他在此时将我调离,分明已打算放弃承阁,往后正道凭何再来制约魔教,恐怕无人知道沈荃的打算!”纪雪庵目光灼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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