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即便我说了那样的话,他却怎么都不肯留下我。”
风清在心里想着,这一瞬间,他终于明白了午厉的顾虑和苦心,看着别人在自己面前渐渐老去,明知他们是要死的,却什么都不能做,死了的便死了,没死的还要继续承受回忆和思念的煎熬,如若每个人都要在他身边死去,那即便他不病不老,恐怕从心上就已经死了千百回了。
“没什么。”风清摇摇头,站起身来去拉午厉,“你今日想跟我说的我全都明白了,也不必再多言了,逝者在这里长眠,打扰的时间长了也不好,我们走吧。”
说着,便头也不回地钻回了山洞。
午厉笑笑,跟在他身后往回走着,心里感到了久违的充实。
岁月漫长,若是一人流浪,怎能不孤独。
☆、意料之外
回到地方,刚进了园子,午厉诧异地揉揉双眼,差点没认出自己的狗窝。
“寒英”五人,人手一个工具,正在奋力地洒扫着,见着午厉回来,颇有眼里见的冰碴满面堆笑地迎了上去,让午厉受宠若惊。
风清轻咳一声,心道这几个人也太不拿自己这个正牌庄主当回事儿了,这一个看不住,转眼就叛变?
“庄主莫怪。”其余四人也包围了午厉,手上抓紧午厉,眼睛却贱兮兮地看着风清。
“闹啥!闹啥?这是唱得哪出儿?”
午厉吓得够呛,手忙脚乱地往下扒拉着人,眼则瞅着风清,完全搞不清状况。
风清也是一头雾水。
“你们有话好好说,做这副样子,没得来丢我的脸。”
风清此话一出,终于让那几个见点阳光就化水泛滥的人恢复了冰冻的原状。
冰碴身为老大,不得不身先士卒地出来解释,午厉和风清听了缘由,不由的哭笑不得。
原来“寒英”觉得寒舍大仇已报,而自家庄主则也成了“半仙”,“寒英”生怕庄主就此跟着午厉这个“野男人”私奔,若是那样,那这边五个人可就无主了,这可是“寒英”万万不能接受的事,看现在的情形,两人间必定是午厉做主了,暗探哥儿几个合计了一番,觉得面子是不重要的,抓紧时间抱上午厉的大腿才是要紧事。
“庄主!就让属下等跟着您吧!可千万别赶我们走啊!”五人厉声地跪在地上,满面的恐慌和悲痛,就是干打雷不下雨。
风清看着他们演戏,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怎么?放你们出去各自成家不好么?再说了,本庄主也没那么小气,自会给你们足够的银钱,你们又何必这样?”
风清会如此说,也是因为不理解,哪有人放着自由不要,反倒愿意一辈子做奴才?
“不,庄主!”
听到风清确实有这个打算,五人顿时真慌了神,从方才的假装变成了真的恐慌,冰碴更是抽出剑来,转手将剑横在自己脖子上。
“庄主若是赶我们走,无异于断了我们的活路,那属下情愿一死!”
一人如此,其余人也纷纷效仿,转眼间五把剑就这么亮在了风清面前。
风清怒极反笑,先前的疑虑被立刻抛到了一边,他现在满心只有怒气。
“你们居然威胁我?”风清冷笑道。
某些位居上者永远会把自己的权威放在第一位,就算下属再有理,那也不能跃过首位将其取而代之。
这时,午厉有些看不下去了,眼看着风清已经变成了昔日的自己,浑身都发散着看似理智实则冷漠的气息,不管这种冷漠是他天性使之还是冰种所为,总不能全让这些可怜的探子去承担。他拍了拍风清的后背,劝道:“罢了,他们说的也没什么错,暗探都是自小受训于寒舍的,一言一行皆是为主人服务,早已不能适应正常人的生活了,如今突然让他们走,他们又怎能愿意,怕是连去哪都不知道,你又何必如此厉色。”
风清瞅了午厉一眼,觉得这人也是健忘,对自己唱过黑脸,如今却为了别人唱白脸,风清越想越觉得不爽,干脆冷哼一声,道:“这会子想起做好人了?罢了,总归是你的地界儿,你做主吧。”
说完风清便冷哼一声,赌气地转过身去。
“寒英”大喜过望,将剑放下后便连连给午厉磕头。
“别别别,受不起,受不起!”午厉吓得不轻,赶紧过去把人都扶起来。
冰碴起身后,赶紧替小弟们一并保证道:“多谢老神仙,以后我等必然好生伺候着两位主子……”
“别,不是那么回事儿,”午厉赶紧打断他,“留是绝对不能留下来的……”
午厉此话一出,背着的风清“噗”得笑了出来。
就说这臭老头不能转了性子。
“寒英”眼中刚刚放出的光转眼就灭了。
“那,那是如何?”冰碴空咽了下,静静地等着兄弟几人的归宿。
午厉大手一挥。
“去冰剑门吧,把那里重建起来,闲着没事就下山拐拐孩子,我和清儿会时不时地过去检查你们的。”
于是,午厉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就将这五个非要带着“驴嚼子”才会走路的探子给安排了。
夜黑又明,天亮后,“寒英”带着风清给准备的行装,与主子确定好每次会面的时间后,便匆匆下了山。
“他们还真把这件事当个任务做了……”风清有些无语,连自己都能看出来午厉只是变了个说辞而已,怎么这些探子就这么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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