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点就起来,要一直忙到晚上八点才能坐下休息。
今天也是,江兴和安斯艾迪的场景一个接着一个,刚刚拍完一个就要马上接下去另外一个,连早饭都是在补妆的间隙里吃完的。
陆云开从附近写生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江兴一面让人在脖子和脸上补妆,一面将一块巧克力掰下来塞进自己的嘴里,旁边还有酒店的工作人员将早餐放在餐车上给推了过来。
陆云开放下写生板,将沾了颜料的手在裤子上随便擦擦,然后走上前,拿起丢在一旁的衣服给江兴套上,顺便问了声:“八点开始拍你们十点才吃早饭啊?”
“忙不过来……”江兴刚刚答了一句,新的场景就已经准备好了,于是他匆匆地在陆云开的帮忙下把另外一只手也穿进外套的袖子里,快步进了新场景,进入的一瞬间,已经切换出了“维”的状态。
这一天晚上的拍摄结束是一次阶段性的收工。
江兴和陆云开回到了自己的别墅,在家里呆了一个晚上好好休息之后,第二天就坐上去参加奥斯卡颁奖典礼的飞机。
飞机上,作为奥斯卡最佳男配角提名的陆云开一边无聊地翻着体育杂志,一边和江兴说话:“你说,我能够得奖吗?”
“能。”江兴言简意赅。
这种特别干脆的答案有点让陆云开困惑。他转脸看着江兴:“为什么这么肯定?”
江兴冲陆云开眨了一下眼睛,他神秘地微微一笑:“你会得到的——要不我们来打个赌?”
陆云开着迷地看着江兴的脸,他慢了半拍才回答:“你押哪个……?”
“当然是你能获奖。”江兴说。
“可我也押我能获奖。”陆云开回答。他说完就忍不住吃吃笑了起来,“看来没有人押另外一边没有赌注好拿了——”
他的额头碰到了江兴的肩膀。
在相互撞击的那一个瞬间,细小的电流,又或者我们小时候吃的那种跳跳糖,在彼此的相碰之处流窜。
江兴的目光游离了一瞬,又定格在陆云开身上。
他忍不住和对方一样笑起来。
他说:“嗯,确实没有什么赌注好拿了……”
飞机像一只白色的大鸟在天空中搏击一番,倏尔一阵俯冲潇洒落地。
随后的奥斯卡颁奖典礼上,陆云开果然凭借《rk》获得最佳男配角小金人。
江兴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着舞台上被灯光和荣誉环绕着的年轻男人。
他看见对方高举奖杯,亲吻奖杯。
他听见对方说:“感谢将奖项办法给我的组委会。我要将这个奖项献给帮助我的,我爱的,我的朋友——我感激他对我的帮助,我们将是一生的朋友——”
他感觉到了由衷的自豪,他一直面带微笑,和周围的人一起鼓掌并且非常用力地鼓掌!
这种自豪就好像他在一个出人意料的机会中精心照料并且照料好了一株生病的植株。
而现在,这植株参天而起,光华万丈!
奥斯卡颁奖典礼之后,照例是红毯和舞会。
但这一回江兴和陆云开就没有再留下来了,虽然说这是一个吸引世界各地的眼球的好机会,虽然国内的媒体肯定会将他们的照片尤其是陆云开的照片拍摄回去在国内大大的炒作一番——但说实话,谁在乎呢?
陆云开无所谓,江兴也无所谓。
他们脱离了人群,开始私人的行程:比如说融入行人之中沿着街随意的来来回回,因为不熟悉新城市的地铁路线和没有什么目的地而时常走到了错的地方,又或者去吃那些看起来很特别的食物,去参加本来不懂得的活动——
然后他们走到了一个旧货市场。
这里不知道在举办着什么,大家都穿着一模一样的只露出眼睛、鼻梁、和嘴唇的面具,以及能够遮住身体的黑色长袍,这倒和陆云开之前做龙套时候的打扮颇为相似。
两个人在进门的时候就被守在左右的工作人员笑着套上了道具,然后他们只听见一声“玩得愉快!”,就被推进了舞池之中。
*的震耳欲聋的摇滚声好像要震破耳膜,套着同样面具的不同的人在旧货市场中飞快的换着舞伴,一个人往往才和另外一个人跳着没有两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又自觉不自觉地换了另外一个。
江兴在刚刚进来的时候就和陆云开分开了。
现在通过面具上唯一流出空隙的双眼,他只能看见一个个高矮胖瘦不同的……面具人。
他飞快的换着舞伴,有时候在刚刚握手的时候就转过了身,有的时候则走了两步再转身——直到他握住了一个不知道是被挤到他身旁还是自己挤到他身边的人。
他在握住对方手的一瞬间就确定了这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他也惊异于自己此刻笃定的感觉。
但这样的惊异并没有影响他的行动。
他一下子揽住了对方的腰,在舞池中飞快的旋身走步,一点一点的远离人群来到角落。
这个旧货市场本来大得出奇,但在人挤人的状态下好像又显得有点儿小。
等两个带着面具的人终于从摩肩接踵的人群中寄到角落的时候,正好是一曲的结束和另一曲的开端。
他们的肩膀一同碰上了坚硬的还有些冷冰冰的墙壁。
江兴听见了自己,又或者对方的低低的笑声。
他放肆地打量着对方,看见那些仅有的露出在面具之外的五官:
深色的瞳孔之中倒映着舞池五彩的灯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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