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间骤然敛起,杨勇收起心内凌乱的思绪,回身时,已然是一片平静淡漠的神情。却只是淡淡地看着杨广,没有说话。
杨广并不介意,举步走上前来,看着杨勇笑道:“弟弟原倒以为,大哥此生此世不会再理我了。”
杨勇轻笑一声,面上依旧是冷冷淡淡的模样,却只道:“你我乃是同胞骨肉,至亲兄弟,本宫这做哥哥的,又如何会对二弟视而不见?”
杨广自然听得出,杨勇这是故意绕开了那不愿提及的话题。并且言下之意,是暗示着二人的关系,警告他不得继续僭越。
他笑了起来,道:“大哥胸怀广博,自然不会和弟弟一般计较。”
杨勇没有再答,只是一拂衣袖,转身道:“莫要让父皇等久了。”
然而衣袖却被人从身后一把拉住,死死攥着。杨勇用了用力,却如何也挣脱不开,便只能回过身,看着那只攥住自己的手,冷声道:“这是做什么?”
同他的面露冷色相比,杨广一直都是面含笑意的。他没有松手,只是继续上前一步,在杨勇面前站定。二人相隔极近,四目相对,气息相接。
杨勇本|能地便想起些许令人不快的往事,刚欲侧身避开,却听杨广道:“大哥,当真不再同我计较了?”
那语气之中,听来竟是难得的正经;那疑问,也仿佛问得格外郑重真挚。
杨勇不禁抬眼正视他,只见对方眸光深邃,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竟一点笑意也没有了。
见对方不答,杨广低沉着嗓音,又重复着道:“那夜之事,大哥……当真不再同弟弟计较了?”
听他可以提及那事,一阵厌恶之感用上心头,杨勇霍然抽了手,淡淡地退开一步。
“你说呢?”微微眯起眼,看着对方的眼中微微闪着冷冽的寒光。
“我……”杨广想了想,只可惜还未来得及说下去,杨勇已然拂袖而去。
杨广立在原地,感到回廊里穿堂的夜风呼啸而过,灌满了自己宽大的长袍衣袖。而其声呜咽,倒有些像自己指下的琴声。
低头看了看自己方才攥住对方的手,无声一笑。
——难得冲动之下正经一回,只可惜……对方似乎并不领情呢。
*****
杨广来到御书房的时候,房内激烈的争论之声已然响成一片。
杨坚面色铁青地坐在御案后,见他来了,没有说话,只摆摆手示意他免礼,也示意争论着的官员不必中断行礼。
于是杨广便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举目四顾,便在左侧首座上看见了自己的大哥。杨勇今日一身玄黑绣金百鸟图腾长衫,放在夜色里看的不清明,此刻在灯辉的映照之下,那浓墨重彩的色泽,越发衬得人苍白如玉。
从面上,到脖颈,到衣襟看不见的深处,都是那样的苍白。
收了思绪,杨广便走到杨勇身边的空位上坐下。杨坚同独孤伽罗虽有五子,然而余下三子不是有命在身不在京中,就是尚还年幼不足以担当大任,故而如今能在政务上提出自己见解的皇子,便也只有这较为年长的二位皇子。
杨广坐下的时候,衣袖有意无意地大大拂开,从身旁杨勇的身上轻轻划过。然而杨勇却只是端然而坐,不为所动,那眉间微微紧蹙着,分明是思虑万千,全神贯注于堂上的争论,根本不曾注意到身侧的动静。
杨广再看堂上争论着的二人,二人分歧之处,依旧是那“战”“和”二字。
自古以来,不论哪朝哪代,一旦遇上外敌进犯,“战”“和”二字便必定被摆上台面。
言“战”者,往往会道情势危机,刻不容缓,必须即可发兵。且敌方野心勃勃,任何的姑息纵容,或者报以幻想,都当自食其果,招致亡国灭种的危机。
言“和”者,无非只道地方如何如何强大,我局势如何如何不稳,粮草如何如何不足,军队如何如何疲敝。进而提出各种诸如和亲,签订条约一类的“缓兵之计”。
在杨广看来,“冒战”和“冒和”都是不足为取的。天时地利人和的时机,自然是不可或缺的。
但如果没有等待时机的时间,那么他会选择“战”而非“和”。故人言哀兵必胜,便是破釜沉舟之后的结果。杨广以为,与其一味地长大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倒不如豁出一切,同仇敌忾,胜率或许更大几分。
更何况,在他看来,如今大隋傲立中原。周遭各处小国论兵力国力无一可与之相提并论,不过苟延残喘罢了。更何况那北疆之地,那野蛮不开花,只懂杀伐不知智谋的突厥?
故而在一个大臣长篇大论地陈述过理当同突厥讲和的诸多理由之后,杨广忽然站起身来,对杨坚一拱手道:“父皇,儿臣以为不然,此战应‘战’而非‘和’。”
“哦?”杨坚微微挑了眉,对这个自己这个次子会提出的见解有了些许兴趣,“晋王何出此言哪?”
“回父皇,”杨广走上前来,在堂中立定,道,“突厥自打沙钵略可汗掌权之后,便频频南犯,其狼子野心可见一斑。此时纵然退让,也只能暂缓局势,效果并不显著,相反养虎为患之祸更是后患无穷。再者,我大隋上国,地大物博,坐拥中原广袤之地,又怎么让步于区区蛮夷?”
最后一句话倒是戳中了杨坚的心事,自打他改周为隋后,天下虽可谓安定,然而终究免不去些许风言风语。杨坚不是不曾听闻,故而继位没多久,便四处征伐,一来大隋无建国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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