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事规模越大,调动的人力、物力越多,准备的时间越长。这一点,对双方都是同等的,区别只在于守的一方就在本土作战,相对的运动距离要比攻的一方小得多,所以也方便一些。
当然后果也很严重,一旦开战,城里的人也许可以活下来,可是城外的百姓免不了要遭殃。听到大战在即的风声,那些进城无望的百姓就开始考虑搬家避乱。越是穷的人越是如此,因为他们没什么财产需要搬的,一副担子或者一辆鹿车,推起老人、孩子和家中有限的粮食就可以上路。
搬家的首选范围是附近的山区,有山的地方往往会成为避战乱的首选。这里离家近,一旦战乱结束,很快就可以返回家乡。洛阳周边有山,山虽然不大,却也足够栖身,所以洛阳周围的百姓大部分都会选择到河南、颍川交界处的大山躲藏。这几十年来,有无数的人入山隐居,甚至有进了山干脆就不出来的,真正做了隐士。
青州、徐州和兖州一带也有山,但是山很少,所以大部分人选择出海或者南逃。出海,自然是去那些海岛,有的做海盗,有的做渔民,有的则在海岛上开荒种地,总之是想尽一切办法活下去。南逃,自然是逃到江淮一带,甚至越过长江,进入荆南地区。这里原本也是交战之地,战线北推之后,这里太平了,人口却依然稀少,还有大量的良田抛荒,只要稍微花点心思,就可以获得糊口的粮食。
大战未起,流民潮已经随着谣言一起向四面八方飞去。每当这个时候,即将成为战场的地方长官就会非常忙碌,他们一面要派人堵截流民,安抚当地的世家,尽一切可能的安抚民心,另一方面,他们还要绞尽脑汁,为即将投入战斗的大军准备钱粮,否则,不仅他们的政绩会变得非常难看,他们的姓命也会非常危险。
战时因为钱粮供应不及时,被方面大将斩首示众的地方官从来不缺。
兖州刺史钟毓现在就是如此,他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奔波于治下的各郡县,同时还要和大将军司马懿沟通情况。
钟家和司马家的关系原本是非常不错的,钟家是颍川世家,司马懿是河内世家,虽说钟家传世的学术是法家,司马家传世的学术是儒家,他们的关系却还算和睦。钟毓的父亲钟繇和司马懿的父亲司马朗关系不错,再加上他本人优异的学识,他和司马懿父子的关系是非常亲密的。
只是最近羊家的事,让他有些不好意思。羊徽瑜姊弟失踪,官面上说是被海盗劫了去,明眼人都知道,这是羊家逃婚。逃婚也有两个不同层次的理由,表面上的理由是司马师对吴质的女儿翻脸无情,让人心寒,深层次的理由则是司马懿父子不臣之心渐显,羊家深怕受到牵连。
钟毓当然知道这些,可是他不能像羊徽瑜一样一逃了之,他还必须与司马懿保持密切的联系。
这一天,钟毓又来到了睢阳,求见大将军司马懿。
睢阳属豫州,不过豫州现在大部分都失守了,睢阳已经是前线,仅凭魏国控制的有限地区,也无法供应大军,所以兖州自然而然的成了睢阳大军最直接的后勤基地,兖州刺史也就必须路过州界,进入传统意义上的豫州,向司马懿汇报情况。
钟毓来的时候,司马懿正在院中舞剑,他神情专注,全身心的沉浸在剑术之中,看起来很悠闲。
司马昭坐在轮椅上,身在阳光下,脸在阴影中。听到钟毓进门的脚步声,他推动轮椅迎了上来,笑道:“稚叔来得好快。”
钟毓字稚叔,但他此刻不是以私人身份请见,而是以官身来见大将军,司马昭不称其官职,而称其字,表现出了与众不同的亲密。
“军情紧急,不得不快。”
“没那么严重吧,魏霸再次出征,没有三个月,他无法发动攻击。”
钟毓叹了一口气:“子上,话是说得不错,可是如今的形势你还不明白么?魏霸在交州蛰伏两年,兵力也许没什么明显增长,可是其经济实力却是突飞猛进。他现在运兵运粮都是用船,速度比车载马驮可快多了。我们看起来靠得近,可是并不占优势。”
司马懿收起了剑,擦了擦额头的汗,缓步走了过来。钟毓连忙行礼:“大将军安好?”
司马懿点点头,打量了钟毓片刻,笑道:“瘦了,是不是太累了?要注意休息啊。”
钟毓苦笑一声:“心累,怎么休息也没用。”
“哦?”司马懿眉毛一挑,笑了起来:“你才多大年纪,就心累了?”
“大战在即,前景不明,百姓逃窜,世家不安,我整曰奔波,却见效甚微,岂能不累?”
“世家……也有逃的吗?”
“逃的倒没有,毕竟家大业大,搬起来损失太大。不过,和敌人暗通款曲,却是避免不了的。”钟毓把大致情况说了一遍,最后说道:“大军所需钱粮丝帛,我怕是凑不齐了。再强行征收,万一引起大乱,我被朝廷责罚倒是小事,耽误了大军的供应,可不得了。”
司马懿瞥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我上书朝廷就是了。稚叔啊,你父亲虽然学问精熟的文臣,可是当年镇守关中,却也是稳定了半壁江山,被武皇帝喻为萧何。如今国事维艰,你也该继承家风,敢于担当重任啊。”
钟毓没有搭他的话,很含糊的应了一声。虽然都是世家,虽然关系不错,但是在对曹魏的感情上,钟家和司马家还是有区别的。别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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