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却是用了遥远而客气的态度、语气。甚至在最后的告别,施言看不见黑诺黝黑双眼中的情绪,只有一片冰冷。施言从来没有见到过黑诺这样看人,那是没有温度的视线。冷得施言突然有了恐惧,黑诺要把自己踢出他世界的恐惧。
缓慢蹲下的身体,又缓慢坐下。施言无法再装聋做哑、得过且过地混、拖。怎么舍得在那么重要的人生路口为黑诺设下栅栏,那一次如果不是黑诺怀疑自己回来、并确认了自己回来,施言原计划是要等到考试以后再处理的。然后事实迫得他做了快刀斩乱麻的决定,却适得其反,真是抽刀断水水更流的蠢事。但是也由于这一次断斩,让施言知道了自己无法承受失去黑诺。根本不及考虑是感情还是独占欲,施言就要人回来。意料之中轻易地又得回怀中人,而且面对的是不吵不问的黑诺,施言当然也就不会再主动提什么。
面对那么冷漠的黑诺,施言听出了不肯说出口的怨责、感受到了压制下的恨意。施言没有愤懑被欺骗,没有恼怒受愚弄,相反知道了自己造成的伤害有多么深重。深到纯净的黑诺都落入枯井般绝望地通过阴谋来自救;重到坚韧的黑诺都背负不住地求助了自欺欺人。
施言其实是采取了巴西龟的心态,黑诺的无暇探询、安静,让他缩起了脖子无视潜在矛盾、无视预感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惴惴不安。黑诺没有成全他苟延残喘的拖延,但是也没有掀起平静下面的滔天巨浪。黑诺只是在他的面前掀开了最后的底牌,完全的走出共有的世界。
或者施言也一直在自欺欺人,总认为黑诺的性格不会问原因、不会求理由,只要再回到自己怀里一切足矣。施言故意忽略了自己比别人多了解黑诺的一面:骨子里宁折不弯的刚。现在亲自领略到了,黑诺终究还是宁愿承担伤害,也不屑于一份阴谋、乞求而来的感情。施言在今时今刻,还是确信黑诺对自己独一无二的感情,可也领教了黑诺断情的决心,这才是引起施言“怕”的原因。
施言深知自己再放不开黑诺的手,上次的小试,心口空无的好像被战争屠戮的死城一样,那种生命都消失的空茫,施言不再傻得要自己再尝试一次。可是,爱人羽翼潇潇,只待冲上云霄。敢于亮出最后的底牌,代表着黑诺不再顾虑禁忌、代表着黑诺不再求全曲身。施言害怕自己这次真的无法抓牢爱人的手。
施言在晚上去了黑诺的家,似乎黑诺已经在等待他,桌子上是准备好的一杯水。
“知道我会来?”
“上午是我说的机会,当然也有你说的机会。”
“诺诺,对不起。”
“过去了,已经没有必要多想。”
“我不是想在那个时候做那件事,可是你看见我了,是吗?那个电话是你,所以我选了一个最差的时机。”
“嗯。”
“我们之间是真的,不是同情、不是怜悯。”
黑诺打量施言,好像在辨别话语中的真伪,施言坚定迎接那灼人的目光,要自己一根发丝都充满真挚。俩人的视线相接,在空中如高压电线撞出火花,较量的双方咄咄逼人。一人要证明自己的诚意,一人要撕碎那伪装。
黑诺此时再无法操纵自己为施言辩护,施言此刻的行为在黑诺心里只有无耻可评。黑诺接受施言有了女朋友,接受施言的无道义背叛,但是,施言不可以是卑鄙无耻之徒。
“你应该生在解放前。”
“?”
“齐人之福被解放军给灭了,你晚了。”黑诺偏对施言,微微上挑的眼睛幽深冷冷肃杀之气,施言觉得当头一棒,窒息得胸口闷痛。
“我没有追女生。”
“您不需要告诉我这些,我道歉不应该这样说话,不需要玩文字游戏。您还是直接说目的何在吧。”黑诺的言辞颇无礼,施言却反常地没有发作,艰涩开口:“我要我们在一起。”
黑诺好像听见小孩子童言稚语的大人般含笑摇头:“说笑了,您的恩我不打算用自己的情来报。”
“不是报恩,我们是感情,不是同情、不是。”施言苦涩不已。
“我很遗憾您这样想,因为我对您是感恩的心。既然您点拨我迷途知返,自己又何必执迷不悟。”
以己之矛攻己之盾,黑诺抓住恩情不放,把俩人之间曾经有的一切彻底推翻,颠覆个底朝天。这是因为黑诺透彻地看明白自己的感情是什么,他要自己亲手放弃这份感情。他要还干净,要把那人驱逐到无一丝影迹。
“给我一次机会,原谅我。”施言痛苦地发出最后请求。
“客气,牵扯不上那么严重两字。”
毫不妥协的黑诺令施言的表情越来越阴暗,最后终于压着嗓子阴沈的威胁:“别逼我。”
黑诺则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无所谓地淡漠道:“这不是已经弯手搭弓,箭在弦上?还谈什么逼不逼的,您也是想好了才来的吧。”
“我不想走到那一步,咱们不那样行吗?”
“行,只要您现在转身出去。”
“诺诺,请、原谅我。”施言眼中由于“行”而发出的光彩又在后一句话下熄灭。
“还是开弓放箭吧。”
施言凝视着黑诺的眼充满着无奈、悲哀、决绝。不再求乞,凌厉又见高高桀骜:“四哥的工作绻呕够*熨加上我肏了你,这砝码够吗?”
黑诺眼都不眨地笑了,笑得若旭日东升地暖:“够,足够。”
施言略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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